面對他們的,是無數身著金甲的禁軍與大內侍衛。
宋執事先將一千名禁軍弓弩手布置在甬道處,還配合了數量相當的刀斧手掩護,甬道的盡頭便是緊閉的宮門,定遠軍雖然驍勇善戰,騎兵卻不適合在如此狹小處作戰。
容珩一聲令下,穆隼帶領定遠軍退下,選擇在外圍戒備,防止禁軍突圍。
隨即,一身厚重甲胄的少年將軍耿恭便舉著盾牌,手持長刀,出現在甬道外。
“我若說,或許有另一個世界,我死在了那少年刀下,容珩,你相信嗎”顧瀾望著耿恭,輕聲說道。
容珩內心戰栗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莫名的痛意。
他將顧瀾的手緊緊攥在掌心,說道“我信,但我永遠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旗與“蕭”字軍旗搖曳在風中,虛空之中,仿佛昔日的平南侯蕭敬,與世子蕭冽正睥睨凝望,傲視群雄。
無數舉著巨盾,渾身覆蓋著沉重盔甲的平南軍緩緩向宮門處移動,他們每邁出一步,宮門外的地面便發出一聲沉重的轟鳴。
那些從未經歷過戰火磨礪的刀斧手,完全不是平南軍的對手,很快便節節敗退,金甲破裂,刀斧卷刃,不知過了多久,一些禁軍放下手中弓弩,慘叫一聲,四散逃去。
攻城的巨木猛烈的轟擊著厚重的宮門,一下,一下,發出沉重聲響。
顧瀾和容珩并肩而立,站在甬道的另一頭。
四下涂血,眼前的尸體堆積如山,赤色宮墻被涂抹的更加鮮紅,鮮血深深的滲進甬道的每一寸青磚之下,濃烈的血腥氣息鉆進人的心肺,散發著令人作惡和絕望的氣息。
顧瀾仿佛看見了,這條甬道的盡頭是宮門,是數不清的亡魂哀嚎,亦是一條以尸體堆砌而成的皇權之路。
“僅僅攻進皇宮便如此慘烈,若大軍攻城,又該是怎樣的情景是不是皇上也預想到了這一切,昨晚才沒有阻止那些百官請嚴將軍開城門如此,至少能保京中百姓平安。”
蘇子霄走過來,忍耐著喉中的嘔意,低聲說道。
顧瀾搖了搖頭“你想多了,容璟心里從未有過百姓,或許他只是知道大勢已去,不愿再掙扎了而已,你看,若現在宮門忽然大開,我們是不是都得留他一條性命又有誰,愿意背上弒君罪名呢。”
蘇子霄啞然,再一想,也是這么回事。
他攥緊了拳,看向身旁神情堅毅冷漠的王爺,低聲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若真的駕崩了,能夠擔此大任坐上那個位置的,也只有湘王,難不成讓容祁俊那個蠢貨登基”
容珩薄唇微抿,抬起頭,望了一眼天空。
那些鳥,究竟是在哀鳴人間的殘忍,還是在歌頌自身的自由。
他猜,是后者。
“孤想要的早已得到,何況,除了容祁俊,還有容妙嫣。”
容珩回京后,還未見過容妙嫣一面,即便是昨晚她都沒有出現,她,大概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蘇子霄瞳孔一震,呆呆的看向顧瀾,卻見她也一臉平靜,仿佛沒有聽見容珩說的話。
“顧,顧瀾,你聽到容珩說什么了嗎。”
顧瀾瞥了他一眼,淡定的附和“我也覺得還有妙嫣。只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些早。”
蘇子霄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復雜的抿住了唇。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選擇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力地位,卻愿意護住這個滿目瘡痍的天下。
宮門外,廝殺聲,求饒聲,以及宮人們奔走哭號的聲音混在一起,伴隨著巨木轟響,聲音傳至幾里。
而皇宮最深處的乾元殿,此刻,卻是死一樣的寂靜。
奢華空曠的宮殿內,只有兩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