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沒鎖門,這實在不像是媽媽的作風,記憶里媽媽很寶貝這里的工具和材料,十分謹慎,每天工作室的門都鎖得緊緊的。
他皺著眉,伸頭往里看,臨時的臥室和會客廳的燈是關著的,只有制作間的方向亮了一盞小燈。他捧著瓶子走進去,試探著叫了一聲,“媽媽。”
還是沒人應聲。
難道是在制作間里睡著了?
胡思亂想著,已經走到工作室門前,門是虛掩的,里面透出昏黃的燈光,還有木頭的清香,他很喜歡這種味道,又想著媽媽看到他養的螢火蟲會是什么樣驚喜的表情,就笑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纏繞他一生的噩夢。
手工作坊四處都是木材,墻壁上掛著已經制作好的小提琴,上了漆等著晾干的那幾只琴原本應該放在窗口,此時卻掉在地上,顯然是摔下來的,摔得很重,木屑碎片蹦得到處都是。
這是他無比熟悉的畫面,除了漂浮在房梁下的那顆頭。
是媽媽的頭。
臉上浮腫青紫,眼珠子突起,似乎是利刃割開的脖頸甚至還滴著血。
頭的下方是她的身體,沒有頭的身體,靜悄悄躺在滿是木屑的地面上,血如水潑般流了滿地,血腥氣撲面而來。
葉時朝嚇得全身都僵住了,喊都喊不出聲來,懷里的玻璃瓶子掉在地上,憋屈了一個晚上的螢火中慌亂地四處逃竄,有幾只就落在貝森的頭發上。
她的長發編成最喜歡的麻花辮,上面熒光點點,垂在空氣中,那畫面詭異到美麗。他竟然不怕了,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抬頭看著她睜著的眼睛。
“媽媽。”他似乎是說話了,又似乎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你怎么了?媽媽……”他想上前,想抱住媽媽把她搖醒,但是又不知道是該抱頭,還是失去頭顱的身體?
也不知是不是頭頂上懸著的頭顱聽到了他的叫喊,竟然搖晃了一下,螢火蟲被驚飛,一只死蝴蝶旋轉著從她頭頂上掉了下來。
他將死蝴蝶撿起來,放在發抖的手心里。
他從小就是個公認的怪孩子,不愛玩具,喜歡研究各種昆蟲,各種昆蟲習性如數家珍,這種蝴蝶他雖然不熟悉,但在書上見過。
一半翅膀是美人臉孔,另一半翅膀是骷髏。這是大名鼎鼎的“卡申夫鬼美人鳳蝶”。
一種很罕見的毒蝶,稀有程度堪比寶石,卻有著非常詭異的傳說。傳說捕獲到到這種蝴蝶的人,都會被詛咒,離奇死亡,且死狀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