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次談話的分析結果梳理好,寫成報告交給辛格,已經是夜里十二點了。辛格還在加班,灌完咖啡就開始一頁頁翻看,面色凝重,久久都沒出聲。足足半個小時才捏著發脹的眉心說:“如果真是她們干的,為什么要將夜光蟲放到死者身上,引我們找到光之舞?”
“吳作永身上本來就已經沾染了熒光蕈的菌絲,已經將光之舞暴露了,有沒有夜光蟲其實并沒有太大意義。”辛寵說。
“可是,兇手在拋尸的時候,螢光蕈根本就還沒有長起來,兇手可能根本不知道尸體身上會長出熒光蕈來,所以夜光蟲是關鍵,也是疑點,有疑點就要繼續查。”辛格說著,放下辛寵的犯罪心理分析報告,又拿出了案情卷宗仔細看了起來。
看那架勢,今晚是又要熬夜了,辛寵無奈地搖頭,全身上下說不出的疲憊,讓她的腦筋無法再靈活轉動,她拍了下辛格的肩膀,半耷拉著眼皮,說:“你繼續拼你的命吧,我要回去洗澡換衣服睡一覺,再這樣下去,我怕猝死,剛談戀愛,就猝死,我可不甘心……”
辛格頭也不抬,擺擺手,“回去吧回去吧,你可不能猝死,你猝死咱爸媽饒不了我。”
辛寵走了兩步,不忍心地回頭看了自家老哥一眼,“哥,你也回去睡吧,這么熬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辛格依舊是不抬頭,“別操心我,我一會去宿舍睡,你快走,別婆婆媽媽的。”
辛寵無奈,只能自己走了。
來到車上,本想先給葉時朝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可是看見手表上的時間逼近凌晨一點,又怕打擾他睡覺,只好忍下了,打算明早再打。
回到家,打開地暖,放了一浴缸熱水,倒上浴鹽,好好泡了個玫瑰味的熱水澡,辛寵覺得自己才算活了過來,拿了罐啤酒,猛灌兩口,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
“活過來了……”
實在太困,躺下了就起不來了,正想著干脆就這樣睡了算了,門口突然想起門鈴聲,辛寵不得不掙扎著爬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門外微光里站著的竟然是葉時朝,黑發、大衣上落著雪,眉眼似被雪浸透了的遠山,遙遠而冷峻。
辛寵忙將他拉進門,一邊心疼地拍落他身上的雪,一邊問:“這么晚,你怎么過來了?有什么事打個電話不行嗎?”忽又想到他不能開車,“你怎么來的?大雪天可不好打車。”
“醫院離你這不遠。”葉時朝說,聲音沙啞,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辛寵一驚,皺起眉,摸了摸他慘白的臉和手,果然涼得嚇人,氣得聲音都拔高了,“你不會走過來的吧?”
大劉住的那家私家醫院離她這里確實不算遠,開車也就二十分鐘,然而要走的話,至少要走上一個小時。
在這種大雪天的夜里,走一個小時……
辛寵都要氣炸了,折身去廚房,沖了杯姜茶塞進他手里,又去浴室里放熱水,忙活著給他找來本來買給辛格的浴袍,才將他推進去,囑咐他好好泡一泡。
泡完了澡,葉時朝才算恢復生氣,裹著浴袍坐在地板上,手里捧著姜茶,讓辛寵給他吹頭發。他的頭發烏黑柔軟,手感非常好,辛寵很享受擺弄它們的感覺,但一想到他在外面受了一個小時的凍,就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丟開吹風機,又開始數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