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看守所,辛寵的睡眠就不是很好,她經常失眠,夜半時分,她蜷縮在鐵板床上,望著蒼白單調的天花板,回憶著與葉時朝在一起時的點滴,這樣就能過去一夜。
偶爾也會因為太累,熟睡過去,但依舊睡不好,就如今夜,她夢中迷迷糊糊,似又回到啞伯那間小屋,屋子里的一切都在虛晃著,她看不清也碰不著。臥室木板床上的血跡還在,啞伯也在,有人將啞伯按住,明晃晃的刀,刺入他的心臟,拔出來,再刺進去,鮮紅的血噴涌而出……她努力想看清那個人的樣子,揉了揉眼,卻發現那個人就是自己……
驚恐之中,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一樣輕柔,“這才是真正的你,別怕。”
她使勁搖頭,哭起來:“不是,這不是我,不是我……”
“我愛你啊。”那人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似乎有魔力,“你是什么樣子,我都愛你。”
“是嗎?你愛我嗎?”她靠在那人懷中,就像嬰兒蜷縮在母親的身旁,有種熟悉的心安,“即便我殺人了,也愛我嗎?”
“無論你什么樣子,我都愛你,來我身邊好嗎?永遠都別離開……”
那人撫摸著她的頭發,充滿了愛意,她心里滿是無助與脆弱,對這種愛撫根本無力抗拒,就任由她將自己抱起來,放在床上,輕輕哄著,重新進入夢鄉。
然而熟睡并沒有維持多久,她就一身冷汗地驚醒了,下意識大叫:“誰?”四四方方的小房間里冷冷清清并沒有第二個人,蓋在身上的被子,被角卻有被掖過的痕跡。額頭上的冷汗滴下來,滑落到臉上是冰涼的。她伸出顫抖的手摸向床邊,那里還是溫熱的……有人在她床邊坐下過,且坐了很久……
是誰?
她在黑暗中四處張望,然而只有夜里清冷的空氣在無處不在地蔓延著,如她日益加深的恐懼。
劉訊飛再次提審辛寵,剛走進審訊室,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守所虐待嫌疑人嗎?怎么比上回見面又瘦了?”
辛寵沒有說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算做打招呼了。
經過那一夜之后,她一直都不敢睡覺,即便是累極了,睡過去,也很容易驚醒,這種焦慮和恐懼幾乎將她擊垮,以至于她大多數時間都是恍惚的,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趁著睡著的時候會進入她的監室,坐在她的床沿,看她睡覺。
這種無處不在的恐懼,讓她覺得透不過氣來,只有被提審,離開看守所,才略覺得好一些,頭腦也更清醒一些。
劉訊飛在她對面坐下,嘆了口氣,“我真擔心還沒等到洗脫嫌疑的那天呢,你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
“睡得不太好。”辛寵揚起干澀的唇,笑了一下,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給你帶來一個人,希望他能成為你的安眠藥,鎮定劑,讓你睡的好一點。”劉訊飛說著起身,打開審訊室的門,對著門外叫了一聲:“葉博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