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里菻話如琴弦撥動澀澤龍彥心神。
他眼神陡然亮起,有若天光撕裂疑云,塵封記憶閘門打開,回憶泛濫開來。
「庫洛洛」在他模樣里,滿身是血,而澀澤龍彥與「庫洛洛」帶血指尖碰觸潮熱感連同記憶一道涌上。
那柄插入他心口匕首溫度,冰涼刺骨,就像站在澀澤龍彥面前「庫洛洛」,不到最后一刻看不透真意,令人癡迷。
真想看看他死亡時表情,會什么樣呢恐懼不敢置信澀澤龍彥分神想到。
澀澤龍彥定定注視月見里菻含笑黑眸,期待著它們一點一點黯淡下去,直至徹底失去光彩樣子。
“我想起來了。”明明居于下風,他卻奇異勾起一絲微笑。
“你欺騙我樁樁件件”他閉了閉眼,腦中回憶起「中原中也」話語,“既不是超前變革者,更不是毀滅一切瘋子”
“哈、哈哈他說沒錯。”他認輸似,抬手捂住眼睛,笑聲失去把控,溢出唇角。
“容我請教澀澤君,我應該是誰”月見里菻注視澀澤龍彥,心神分出一縷,留心版面上澀澤龍彥上下浮動信任度。
魂歸故身,徹底清醒過來澀澤龍彥已然沒了先前不定飄離之感。
他隱晦察覺到費奧多爾正在他身后某個黑暗角落,密切關注這邊情況。
澀澤龍彥垂下手指向里扣合,在心里捏碎一層層附在「庫洛洛」臉上假面,“你與我沒有區別,驅動我同樣是驅動你,不如說你借著圣堂教會清剿任務玩弄他人。”
“更惡劣人是你,「庫洛洛」。”
在不做人這一點上,沒什么道德感澀澤龍彥不得不承認,他比不過對方,甚至費奧多爾也不行,至少俄羅斯人認認真真往“解決所有異能者”方向努力。
而「庫洛洛」呢他就是個徹頭徹尾騙子,攪渾水
澀澤龍彥為自己感到好笑,對方一出戲騙所有人入幕。
他們百轉千回,思慮再三,還是入了套。
月見里菻低低笑了,大提琴般音色彈響,“過譽。但我任務完成了,不是嗎”
“清剿異端這種極端失衡做法不該由圣堂教會提出,恐怕你原本目便是維持世上特殊能力者平衡吧”
澀澤龍彥沒發現,他將注意力聚焦在月見里菻本人,堪破許多謊言,觸摸部分真相,獨獨沒對“圣堂教會”存在生疑,
版面上信任度緩緩升到九十,波動幾分鐘,徹底穩固下來。
“代行者任務內容還重要嗎”月見里菻語氣間透出幾分無趣。
是啊,他所有謊言與真相,明里暗里都建立在他是圣堂教會代行者這一邏輯上。
他拋出一個又一個設定,轉移視線,每一個謊言背后只反復一件事,將“圣堂教會”概念扎進內心深處。
謊言重復千萬遍,便也成了真實。
如果澀澤龍彥拒絕了作為基點圣堂教會,「庫洛洛」所有行為邏輯崩塌,沒了緣由。
當澀澤龍彥試圖從「庫洛洛」推演他意圖,由果推因,由因結果,便已進了圈套。
至此,月見里菻距離終點一步之遙。
他輕嘆一口氣,始終分出一絲心神留意費奧多爾。
他怕費奧多爾對澀澤龍彥動手,后者還不能死。
與其等一條毒蛇埋伏在暗處隨時暴起,他更偏愛掌握主動權。
澀澤龍彥只見面前人忽然松懈了肌肉,渾身上下充滿破綻,朝自己走了一步。
暗紅色眼稍稍瞇起,腦內警報拉響,反倒換澀澤龍彥戒備起來。
「庫洛洛」少有地露出玩味笑容,“澀澤君還想殺了我嗎”
他輕抬下頜,緊繃流暢曲線在喉結處微凸,肌膚泛著玉白光澤,像引頸受戮祭品,引誘著澀澤龍彥。
指尖傳來溫熱觸感,澀澤龍彥回過神來瞳孔緊縮,他不知何時竟將手扣上了「庫洛洛」脖頸,就像初見時那樣。
日思夜想人被他掌控在手下,汩汩流過血在血管里奔騰。
不知不覺,澀澤龍彥眼神晦暗下來,手下漸漸收緊。
他聽到脆弱脖頸在手下擠壓,吱呀作響尖叫,他看到「庫洛洛」眉尖蹙起,灼熱氣息從微張紅唇間撲出,澀澤龍彥有種被灼傷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