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過了幾分鐘,或許是幾個小時。
門打開,蘇純鈞走了出來,他她沒辦法分辨,越過他,她看向他身后。
餐桌上的趙書理還躺在那里。
祝玉燕“我去叫大夫”
她沒來得及走。
蘇純鈞抱住了她。
緊緊的。
她懂了。
她也抱住了他。
好快。
太快了。
早上,趙書理在早餐桌上說他今天在外面吃飯。
他笑著說“公款吃喝。”
他還形容那家日本料亭的魚有多新鮮,酒有多好喝,彈唱的都是正宗日本藝伎。
趙書理“唱的又難聽,跳的又不好看,偏偏日本人喜歡。”
他說他晚上就回來了。
祝玉燕靠在了蘇純鈞的肩頭。
悲傷不能太久,因為活人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們二人只是在門前擁抱了不到一分鐘就分開了,蘇純鈞要趕緊向上匯報這個消息,必須馬上去電報室,還要立刻展開調查,外面的警察和保安隊也可能抓到了行兇的人,或許會有目擊證人。
而祝玉燕,她要處理趙書理的身后事。
她要,先幫他洗干凈,穿上好衣服,再讓人買一口棺材,要給他家人寫信,收拾他的私人物品,要
她忙忙碌碌的,直到一個小時后才想起來那個士兵。
她趕到廚房,親自做了一碗細面,加了四個荷包蛋,裝進食盒,親自送到后面的軍營中去。
那個士兵已經被送了回來。
她走過去,看到軍營門口都是人。
她站住,讓人去問怎么了。
“有個人死了。”
她的心里一抽,不祥的預感涌上來
她快步過去,擠進人群,走進房間里。
房間里燈光昏暗,有幾個人站在一張鋪蓋前,看到她來,那些人都讓開了。
躺著的那個人,手臂上還有熟悉的止血帶。
她走過去,跪下來,把那個人的頭發都扒開,盯著那張臉看。
她摸他的脈博,摸他的頸側,趴在他的胸口聽心跳,捂住他的口鼻感受呼吸,湊近扒開他的眼皮看瞳反射。
她甚至想能不能人工呼吸。
她騎到他的肚子上,解開他的腰帶,不管周圍的驚呼,她雙手交握,拼命回憶曾經學過的急救,幾次來著一分鐘幾次超過六十次對不對要快才行。
周圍的驚呼消失了,有人走了,又有人來了,兩個人把她從這個人身上架開。
她抬頭看到發現是軍醫,馬上說“可能還有救”
她讓開來,但軍醫并沒有繼續心臟按壓,而是聽他的心跳呼吸,按他的脈博,看一看眼睛,就對她說“人已經死了。”
她說“但是”
一個軍醫柔和的對她說“太太,人已經硬了。”
她怔住,忘了自己剛才碰到他的時候,他是冷是熱。
軍醫輕輕嘆了口氣“可能是嚇死的,他們不懂,就害怕抽血。”
“太太,您別難過,這都是這人命不好,膽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