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
楊二小姐東問西問,哪有一點像有教養的小姐
祝女士顯然是故意的,她不在乎金太太要收楊二小姐做干女兒的事,也不在意她說的“重謝”,嘴像刀子一樣冷嘲熱諷。
這對母女一個傻一個精明,竟然打出一套漂亮的組合拳,讓三姨太疲于招架,很快就敗下陣來了。
她進門稍早些,比那些后進門的妹妹都更了解金老爺與金太太的手段。這次的事,金家上下噤若寒蟬,別說談論了,聽都不敢聽
三姨太被楊二小姐不經意間的幾句話嚇得汗毛豎起來就下不去了,最后看都不敢看她,生怕被她扯住再說“金小姐的家庭老師”這個嚇人的話題。
三姨太一閉嘴,屋里就安靜多了,祝顏舒不必再聽她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心里也舒服了。
拿金公館嚇唬她當她是街上隨便哪里的人嗎祝家雖然沒了,她也不是誰都能嚇唬的。
就拿金小姐的這件事來講,現在是金公館怕他們出去亂說,不是她要害怕金公館殺人滅口。
金公館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也不會反過來自己把事情鬧大。
金小姐失蹤是金家的私事,只要不報官,根本不會有人管。
可如果再扯上人命,那就是生怕小報不會注意到金公館,生怕警察局不來插手。
金家錢再多,也不必去填警察局那個無底洞。
說得不客氣一點,金小姐不過一個女兒,就算是金老爺唯一的女兒,在金老爺眼里也沒有金公館重要。
只怕他現在更愿意金小姐是出車禍死在哪里了,而不是私奔了。這樣名聲還更好聽一點。
他急著找回金小姐到底是父女之情,還是擔心丑聞鬧大無法掩蓋
祝顏舒心里清楚得很這些當家主事的都是怎么想的,又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就這個三姨太一知半解的就跑出來嚇唬人,蠢得要死。
祝顏舒懷里抱著失而復得的蠢閨女,疼愛的替她理頭發,理裙子。三姨太也終于找到了用伍之地,忙讓人去樓上把她的妝匣抱下來,陪著祝顏舒一起給楊玉燕梳頭。
等金太太忙完了走進來,看到楊玉燕頭上戴著珍珠蝴蝶結,梳著兩條辮子,下梢還綁了兩根粉紅色的絲帶,夸道“祝姐姐真會調理女兒,二小姐這樣真叫人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歡”
金太太已經又換了一件衣服,頭發也是重新梳過的,臉上的粉也重新擦了,看不出剛才哭得那么厲害。
她抱著一個盒子坐下,疼愛的持起楊玉燕的手,打開盒子,取出一只白玉鐲子,嚇得楊玉燕連忙把手抽回來背在身后。
金太太笑道“好孩子,這是見面禮,可不興推辭。”一邊笑著對祝顏舒說,“雖然以前沒見過,但我早聽過祝姐姐的名字,就當是舊相識也未嘗不可。今天匆忙了些,明年三月份是我的生日,到時我再親自下帖子請祝姐姐一家過來,咱們坐下好好述述舊。”
祝顏舒一手按在楊玉燕肩上,對金太太說“我這女兒毛燥的很,難登大雅之堂,金太太大好的日子,我就不帶她來獻丑了。其實我心里也煩她,平時總忍不住想打她幾巴掌。可這世上除了我能打她,別人誰動她一指頭,我都要找人拼命的。”她看了一眼那白玉鐲子,道“她年紀小,我怕她打壞東西,也不讓她戴首飾。等她十八了,我自有好東西給她。金太太這鐲子還是留著給金小姐戴吧。”
三姨太早就站起來了,根本不敢插嘴。她領教過祝顏舒的嘴巴,也體會過金太太的手段,此時只恨自己不是透明的。
金太太嘴唇微動,心緒難平,她目光濕潤,微微嘆了口氣“是啊,我們當娘的,女兒就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她擦掉眼角的淚花,正色道“這回的事,都是我家的下人為了推卸責任才把二小姐扯進來。我心知二小姐不但沒有錯,反而救了我女兒一條命”她轉過頭對楊玉燕說,“好孩子,多虧你提醒了我,我這才找到了線索,現在已經讓人過去了,快的話,這一次就能把茱麗帶回來了。”
楊玉燕聽了忍不住問“那你們會打金小姐嗎”
她以前沒少挨親爹媽的打,很多都是沒理由的,他們性子上來的給她一腳,吵架吵惱了打她一巴掌。她是親身體會,夫妻感情不好的時候,孩子就是出氣筒。
不過她倒是沒挨過祝顏舒的打。
祝顏舒不舍得打孩子是她人好。
金太太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金太太與金老爺的感情肯定是不太好的。
金小姐私奔這件事,雖然她受了池魚之秧,但罪魁禍首是孫炤,金小姐可能害了馬家父子,害了孫炤,害了王萬川,害了金家其他的下人,但她沒有害她。
現在她害金小姐被抓回來。可被抓回來又是什么下場呢
物感其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