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進金公館,待遇完全不同了。
孫炤一早等在門口,黃包車一到,他連忙快步過來,親手扶著祝顏舒與楊玉燕下車,客氣得都有些過頭了。
“祝女士,楊二小姐,多謝你們過來,快請進太太一直在等著你們。”
連后面的蘇純鈞都被他稱呼了一聲“蘇公子”,目光繞著蘇純鈞打量片刻,沒問為何上一回是一身名牌手工西裝,今日就是一件長衫。
蘇純鈞欣然應諾,自在從容“不敢當,一起進去吧。”
進了屋子,楊玉燕去掉圍巾,露出特意穿戴的好衣服,脖子上掛著金鏈子,耳朵上掛著金墜子。
蘇純鈞就覺得如果她再戴上他送的珠串一定更合適好看。
祝顏舒也是穿戴得格外鄭重,手表手鐲珍珠項鏈,全都戴上了
孫炤引著他們三人進去,金太太已經站在小廳里等著了,一見他們就笑著迎上來,“祝女士,燕燕,蘇先生。快坐,杜媽,上茶。”
金公館金牌下人杜媽媽嚴肅又輕手輕腳的替幾人上了茶點,上回楊玉燕吃過的點心又一樣一份的擺在了她面前的小幾上。
金太太比上一回見要更憔悴一些,人也瘦了一點,似乎連臉上的光澤都少了。她客氣的與祝女士說話,親熱的與楊玉燕對話,跟蘇純鈞就只有請他入座喝茶這一句話而已。
蘇純鈞也只當自己是陪客,對楊玉燕吃了兩口就不吃的點心行了一分鐘注目禮。
她不喜歡吃椰絲。
可惜,椰絲挺好吃的。他就喜歡。
這要是在祝家他就可以拿過來吃了。
蘇純鈞可惜了一分鐘,錯過金太太前面的廢話,倒是沒有錯過正事。
金太太真的是請楊玉燕來陪金小姐說話的。
原來金小姐在學校真的沒有朋友,在金家的故交中也真的沒有知心姐妹。金小姐失蹤之事也根本不敢流傳出去,外人只是以為金小姐感染風寒,生了重病。
金小姐回來以后,往日侍候她的丫頭和奶媽都被關著,金太太帶著心腹杜媽媽親自照顧。金小姐的身體沒有受傷,但心靈上的創傷卻并非一時一日就可以消除的。
她日漸消瘦,回家一個月,竟然真的得了
風寒,開始纏綿病榻。
西醫大夫只能治病,中醫大夫倒是說金小姐郁結難解。
中國大夫和西洋大夫一起下藥治病,治得了身,治不了心。
金太太以前就與女兒說不上兩句話,回來以后的女兒更加與她沒話說。
金太太病急亂投醫,這就想起曾與金小姐相談甚歡的楊玉燕了,起意要請楊玉燕來陪伴金小姐。
只是這樣一來,反顯得上一回孫炤的舉動得罪了人。所以這一回孫炤早早在門外迎候,金太太也倍加禮遇。
話說到這里,孫炤便上前深深的給楊玉燕鞠了個躬,鄭重又深刻的賠禮認錯。
“上次是我莽撞,一來被大小姐的事驚得慌了神,二來害怕老爺與太太的責備,便將二小姐給害了。從那日之后,我便日日后悔不已。本想與家父登門致歉,只是近來家中事忙,陰錯陽差之間,一直沒能再次向二小姐認真賠禮道歉。今日在太太面前,我向二小姐賠罪認錯,日后再也不敢再做出此等仗勢欺人的惡行了。”
楊玉燕看了看祝顏舒與蘇純鈞,見二人都點頭,她就說“不必客氣,我原諒你就是了,還請起來吧,也請不必再在意了。”
孫炤這才退到一旁,默默松了口氣。
金太太在他道歉之后再次提起請楊玉燕去看一看金小姐。
楊玉燕再次看祝顏舒,見其母點頭,才說“我與金小姐也只有一面之緣,何況還是我害她被抓回來的,太太所請,我本不該推辭,只是我想金小姐也未必想見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