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太太“祝女士顧忌夫妻情份和顏面沒有報案控告,只是跟幾個親近的朋友哭訴了一番,我這才知道的,唉。”
幾番議論,車就到了馬家。
馬家當年蓋房子沒有蓋樓房,全是一水的青磚大瓦房。馬家馬老太太還在世,小老太太瘦得像一枚棗核了也還活著,家里四個兒子全都要在店里干活,馬太太等家中的媳婦、兒媳婦也都要在家里干家務。
過年時可以出去竄門,是馬太太最風光最幸福的時刻了。她是萬萬沒想到祝顏舒竟然會因為這件事就找上門來還將牌友們都帶來了。
門前突然來了幾輛小汽車和許多黃包車,馬家的人都嚇壞了,馬太太穿著土布衣服,搭配著昨天梳頭娘子替她梳好的精致頭發,顯得怪里怪氣的。
祝女士從汽車里走下來,眉眼精致、一頭齊耳小卷、粉白的面、涂著鮮紅的口紅,穿一件暗紅色的旗袍,披一件白色的貂毛披肩,左手一只指甲蓋大的金鋼石戒指,配她的手表,脖子上掛著一串塔鏈,正面三顆冰糖似的方型金鋼石掛在暗色的旗袍上,哪怕現在陽光不太好,也耀的人眼花。
祝女士一下來先用目光上下打量馬太太,眉梢一挑,刻薄勁撲面而來,她似笑非笑,慢條斯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馬太太。”
跟在她身后來看熱鬧的人也都過來了,全都是去見客的裝扮,雖然不及祝女士專門打扮的富貴,但也把馬太太給襯得不像話。
馬太太頓時就想地上找條縫鉆下去。
這時她的弟媳也來了,一看就站在屋
里不出來,只是喊“大嫂,媽說讓你把客人帶進去招待。”
馬太太就知道今天這笑話不止是被祝女士看,幾個弟妹也要看了。
她腹背受敵,只好上前對祝女士說“祝女士,還請屋里坐,喝杯茶。”
祝顏舒的目光往地上一掃,再往黑洞洞的屋里一看,搖頭笑道“進去就不用了。”
馬太太被激得氣急了,朝后面喊“還不快把燈打開屋里這么黑怎么讓客人進去”
馬家白天不開燈,晚上才開燈,因為馬老太太覺得白天開燈太浪費油。
傭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聽馬太太的話,先跑去把電閘打開,再跑回去把燈打開。只見傭人在院子里跑前跑后,跑進跑出的就為了開燈,祝女士身后的人又要笑了。
馬太太的一張臉都燒起來了。
馬家有錢,但不是她的錢,錢全在馬老太太手里抓著。她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打牌,因為馬老太太自己也喜歡打,對媳婦們打牌賭錢也沒有意見。
馬家的錢,只有等馬老太太死了才能全歸她,在這之前,她只能這么偷偷享受。
雖然馬老太太看起來是快死了,馬上就要死了,可她還是每年新年都好好的坐在那里讓一家子孫都給她磕頭。
馬太太所有的好東西都是留在打牌時穿給牌友們看的,她所有的錢都花在這里,所有的風光也都來自這里。
今天,她的臉皮被人撕下來了。她再也不能在牌友們面前說自己的每一件衣服都跟畫報女郎的一樣,每天都讓梳頭娘子做頭發,每頓飯都去外面吃館子。
祝顏舒也沒想到馬太太這么不經收拾,她本來還以為至少要過五關斬六將呢,但現在這么多人都看到馬太太家是什么樣,誰也不會相信她會把女兒嫁給這種家庭的親戚,就算那個高什么的家里真的有一座金山,看到這種房子,這種家庭,十座金山也沒用。
祝顏舒本來想過要哭著把話說出來,現在看起來,還是換一種方式更好,她便微笑著對馬太太說“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澄清一個誤會。馬太太,雖然你們家鄉的女孩子都是年紀到了就嫁人,但在我們這里卻沒有這個規矩。你們家鄉的女孩子不上學吧可我們這里哪怕是普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