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燕早上再去敲門,代教授和施無為竟然已經先走了。
楊玉燕很驚訝“他們怎么這么早就走了張媽都做了他們的飯了。”
蘇純鈞“他們天剛亮就走了。張媽做了什么”
楊玉燕跟他一起下樓“張媽買了三籠包子呢。”
蘇純鈞笑道“放心,剩不下來,我能吃得下。”
張媽的標準是女子一頓兩個包子,男子一頓四個包子,不管大小,都是這個標準,多的一個都沒有。她拿準了客人是沒有膽量說自己沒吃飽的
代教授從昨晚的米湯中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一早就帶施無為回學校吃飯了。
楊玉燕聽蘇純鈞一番講解,被逗笑了“張媽是個仔細人,再說家里現在情況也不太好。”她嘆了口氣。
租戶越跑越多,剩下的人要攤的費用也越來越高,再這樣下去恐怕人都要跑完了。祝家就是再要做善事,也不能把各項捐助費用全都自己包了。
她聽張媽說,再這樣下去,到年底祝家就可以關門了,因為租戶都跑光了。
她問蘇純鈞“到年底會不會變好一點”
蘇純鈞哪敢做這個保證笑著說“現在才五月呢,早呢。”
楊玉燕不吃哄,搖搖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祝家,關上了門她才說“我們家今年的冰敬已經送過去了,比往年漲了一倍,可幾個局都不滿意。他們現在收慣了大錢,瞧不上小錢了。”
往日救火局、衛生局等地方全都是沒什么油水的,雖然也穿官皮,但在真正的大官眼里,他們壓根就不算人。所以祝顏舒才能用一點錢就贏得庇護,在這里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么多年。
可現在那一點錢,人家已經不在看在眼里了。
本來只是憲兵隊要收治安費,借治安費補一補空虛的錢袋子,結果救火局、衛生局等其他部門一見,立刻都跟上了。
上面也懶得去管這些部門是怎么收費的,幾個局一看無人管束,膽子就越養越大,各種費用便蹭蹭蹭往上飛漲救火費一個月已經漲到兩百塊了。
幾人坐在餐桌上,張媽說“唉,街角那家糖果鋪都開了一百多年了,也關了。衛生局非說他們家
賣糖果,肯定有老鼠蟑螂,非要加收他們的衛生費,上個月去了四回收錢,每回都不肯開收據條子,拿了錢就走,下一回換一撥人去。這怎么頂得住喲。”
蘇純鈞忙問“咱們家這個月的衛生費收了多少”
張媽吁了口氣“雖說也收得多了,不過跟別家比,倒是少的。”她舉起一只手,“只收了八十塊。”她嘖嘖搖頭,冷笑。
楊玉燕與楊玉蟬的臉色都不好看。
楊玉燕想起她剛辦的那么大的訂婚宴就緊張,說“那我們會不會有事”
祝顏舒安慰她們“別擔心。咱們把燕燕的訂婚辦得那么大,那么風光,請了那么多人,暫時不會有人來找咱們的麻煩的。他們要欺負人,也要挑軟柿子捏嘛。”
楊玉燕這才轉這過這個彎來,可心情仍然沒辦法變好。她這才明白祝顏舒和蘇純鈞為什么非要大辦訂婚宴。扯虎皮做大旗啊。
蘇純鈞說“燕燕和大姐最近還是別去上學了,我昨天晚上聽代教授講,學校里請了好幾個日本講師,開始講日本課了。”
楊玉蟬皺眉問“學校是打算借日本人的勢力來對抗憲兵隊嗎”
蘇純鈞“你們在家里不知道。上周就有憲兵隊的人跑到大學里去,宣講救國之道,打算從學校里征兵去當大兵呢。他們前腳來了,后腳校長就去請日本教師了。”
楊玉蟬倒抽一口冷氣,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