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爺被關的地方是憲兵隊張隊長的小公館。
張隊長一朝得勢,家里養著一對姐妹花,外面也光明正大的置起了小公館。這間小公館就是一個十分識趣的商人進獻的,隨之送上的還有商人的繼妻,一個千嬌百媚的華僑。
蘇純鈞做為張隊長的知已好友,當然不止一次被請到小公館里來喝茶,也見過“小嫂子”。
來之前他以為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可憐人,來了以后他才知道這世上的人實在是多種多樣。
只怕這小嫂子是“自投羅網”來的。
張隊長見多了不情不愿的良家婦女,突然遇上一個知情識趣的“良家女子”,雖然也是被逼從了他,卻很快就“認命”,轉而對他一心一意起來,不由得老心火熱,對這小公館的外室越來越看重,對正經八抬大轎娶進門且生了好幾個孩子的大小老婆姐妹花冷落了下來。
這個小嫂子也不是一般人。她出身馬來西亞,親娘老子都是走船的海盜出身,賺夠了錢在馬來西亞開起了種植園,用黑奴種橡膠種菠蘿。
不過,雖然親娘親爹都有錢,種壞了,樹就長不好。她在馬來西亞遇上了那個商人,跟他私奔回來,商人的原配巧之又巧的在商人回來以后不到三個月就住進了醫院,一命嗚乎,商人就將她扶正,她替商人生了一子一女,十分的恩愛。
然后商人就受張隊長脅迫,她就“自愿”獻身,轉投了張隊長。商人帶子女遠走逃命,生怕性命不保。
這小嫂子將孩子都交給商人帶走,帶著商人留下的大筆財產成了張隊長的外室,只怕不久之后就會再扶正一回了。
蘇純鈞對她的佩服之處在于正是她出主意將金老爺關在這里的。
一個普通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家里一墻之隔的地方天天慘叫呼號呢
可見此女一點都不普通。
蘇純鈞也懶得去管張隊長的死活,他親自引虎入室,日后什么下場都是活該。
金老爺在這里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因為他要是聽話呢,不但有高床軟枕可躺,酒肉都盡著他吃喝,就是想要一兩個小娘耍樂,也沒有一點問題。
當然,他要是不聽話,那苦頭就有的吃了
。
跟金老爺一起被抓進來的司機和保鏢已經打死一個了。為的就是嚇金老爺,讓他乖乖就范。
張隊長親自操刀,既要能從金老爺口中問出東西,又不能把人真的給折磨死,那就只能在他面前打人給他看了。
等剩下那一個也打死了,那就該去抓金家其他的人了。
不過,因為金老爺格外的聽話,事情倒是進展的很順利。
蘇純鈞走進小公館,看到張隊長正挽著袖子從地下室出來,見到他就招呼“來了阿娣,快倒茶”
蘇純鈞趕緊推辭“不用忙,不用忙,嫂子別忙”
一個皮膚極白,穿一件暗紅色貼身旗袍的女人端著茶盤軟腰細步的走過來,將茶放在桌上,笑著說“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你們說,我進去瞧一瞧。”
阿娣據說姓陳,教名叫維多利亞。不過她說她是女孩子,沒有入祖譜,所以爸爸沒有給她取名,小名是照顧她的阿媽取的,教名是老師取的。嚴格說起來,她其實也不姓陳,因為陳家并沒有認她。
每次張隊長打完金老爺,都是陳阿娣進去裹傷,給他治療,平時也是陳阿娣給他送飯,還會特意做他的家鄉菜給金老爺吃,她勸金老爺聽話,金老爺才能這么配合。
張隊長覺得這才是他的好幫手,好妻子
蘇純鈞坐下,等陳阿娣下地下室去了,他才說話“金家可能是發現了什么。金老爺的娘家侄子昨天找到我家去了。”
張隊長見蘇純鈞到現在都防著陳阿娣,一方面嫌他過于謹慎,一方面也覺得他不夠親熱。
不過對于他帶來的消息還是很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