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燕心中的刺激感大于恐懼。
她將請柬放進珍珠手袋中,抓著脖子上掛著的金項圈說“好沉啊,先取下來,我到了再戴上吧。”
陳司機就偷眼往后看,見蘇先生聽話得很,真就低頭幫未婚妻取下金項圈,放在自己手中拿著。
他在心中暗吁,今夜只怕有不少人要嚇掉眼珠子了。
今天來赴宴,如何穿戴在小紅樓中也是經過一番討論的。
楊二小姐的衣服不少,訂婚時做的小禮服還有一件未曾上過身,因為她喜歡旗袍,舊式的、新式的都做過不少件,哪一件拿出來都不丟人。
她在家里一件件試,祝女士都不滿意,只恨來不及再去訂制一件新衣。
還是代教授說“燕燕是年輕女孩子,不必盛妝,普通一點,清純天真就很可愛了。”
所以楊二小姐穿了一件蘇先生也說好看的白底黃色小花的真絲旗袍,五分袖,沒有掐腰,但因為剪裁很好,顯得亭亭玉立。
她平時梳兩條麻花辮子,今晚就由張媽施展手藝,給她盤了一個公主式的盤發,戴上了一只祝女士的珍珠發夾。
耳朵上戴的是祝女士在她訂婚時給她打的金耳墜,脖子上原本掛的是同樣是訂婚時打的金鏈子,可是蘇先生趕回來接她,帶了一
件他從老鳳祥訂的八寶金項圈。
蘇先生的品味是不俗的,沒有打那種粗笨的款,也沒有打花俏的,而是簡簡單單花枝樣子。下面還可以掛墜子,他還順便帶來了兩套墜子,一個是單一個的翡翠大墜,另一個是一盒子,六顆水滴型的金鋼石。
“不知道你穿什么衣服,看你搭配著戴。”蘇先生如是說。
祝女士喜歡金鋼石的,時興又閃亮。可今日楊二小姐穿戴的并不華麗,所以兩款都不合適,就只戴了圈,可這一個圈就有三百克,從戴上起,就壓得脖子上沉甸甸的。
楊二小姐戴了半路,新鮮勁過去,開始替脖子叫苦。
她摸著手腕說“我這一手一個,首飾也夠了。”
她右手是蘇先生買給她的金表,左手是蘇先生送給她的那串碧璽。這回蘇先生去老鳳祥就把這串碧璽帶過去,請他們重新換條繩子再串一遍,繩子里原本擰了金線,時間久了顏色就不鮮亮了,重新打的繩子自然更好看。
蘇先生說“你穿得富貴才是我的面子。”
楊二小姐哼道“你用金子給我打一件衣服,我天天穿著。”
蘇先生就被逗笑了。
蘇先生趕回去接未婚妻,再來的時候就有些晚了,汽車八點四十才到。
陳司機停下車就趕緊繞過來開車門,門前迎賓的是邵小姐和呂齊芳,兩人終于看到蘇先生的車到了,趕緊從臺階上下來。
邵太太未語先笑,“蘇先生終于到了,老馮都問了好幾回了。”
她話音未落,蘇純鈞下了車先轉過身,將手伸進車里,扶出來一位年輕的小姐。
可不就是那天見過的楊二小姐
那一日未及細看,今日楊二小姐妝扮一番,更添風采。
漆黑的夜里,四周燈火通明,楊二小姐穿一件普通的白裙子,身邊站著像個守護神似的蘇先生,她的姿態落落大方,從容自在,叫邵太太從心底羨慕。
她沒有任何可害怕的,也沒有任何可擔心的,因為有一個人是她的依靠。
呂齊芳看到楊二小姐也覺得比那一日看起來更漂亮,是她身上的首飾還是她的發型還是她的青春與美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