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樂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上,眺望遠處燈火,輝煌燦爛的仿佛立于大海遠端的海市蜃樓,依稀有著不真實的感觸。
他聽著母親的絮叨,也看見了瘦得皮包骨的父親,他們努力笑著,把所有積極的能量用這樣的方式傳遞給自己。
一度想要詢問父母對自己轉項的看法,但話到了嘴巴卻說不出來。他知道父母對他跳水,給予了無限的厚望。
他爸的腸癌,就是他痛失奧運資格,回家養傷后,給憋出來的。
那一次的失誤,幾乎拖垮了他全家。
余樂面對父母只能說,很順利,都很好,各方面都很好,你們千萬千萬別再為我擔心。
掛了電話,余樂的笑容淡了下來,瞇眼看著遠處的燈火,久久沒動。
第二天是陸地訓練。
現在盛夏,滑雪館里都是跑來避暑的人,周末的人流量尤其地大,他們專業訓練不方便,再說這么大的場子維護和人工都是天文數字,總不能不讓人營業。
第一次的陸地訓練和余樂估摸的差不多,就是普通的力量訓練,以及規定動作的機械重復訓練。
所以在純潔雪面上的激情,歸根結底還是要落在體能上。
選訓二隊都不是“一線運動員”,有的干脆就已經停訓讀碩去了,所以余樂即便養傷兩個月沒有訓練,在“選訓隊”里的體能倒也不算差。
但也算不得最好。
這一點上,卓偉倒是比余樂厲害,一共八組訓練,他領先了其他人一組最先練完,于是昨天還被打擊的蔫了吧唧的臉上又有了笑容,下巴揚的老高。
余樂練的不好也不壞,一來他體能確實下滑的厲害,二來每次和父母聯系后,他發熱的頭腦都會冷靜下來,理智回籠后,他都對滑雪有些抵觸。
積極性不強,體能也跟不上,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出色可言。
就這么混了一天,朱明宣布明天放假一天后,全隊歡呼,余樂也松了一口氣。
來練滑雪,其他人是身體折磨,心情愉快,余樂是身心都飽受折磨,要不是他感覺自己在滑雪上確實有那么一點天賦,比其他人強的優越感撐著,他早就走了。
就像那七名已經退出了選訓隊的隊員,悄無聲息地消失。
如今明顯強勢的柴明不在,他硬要走,相信朱明教練攔不住他。
心,蠢蠢欲動。
不過讓余樂真正下定決心,是這天晚上八點,“二哥”從奧運村發來的視頻。
“二哥”叫丁瓚,他爸媽仗著孩子的姓簡單,相當任性妄為地選了這么一個據說“好看”的字,讓小朋友可憐地哭倒在小學一年級期末考試的考桌上。
視頻里的年青人有一雙很醒目的大雙眼皮,抿嘴笑著嘴角邊兒還有個淺淺的梨渦,一頭細碎的短發因為常年泡在泳池了,顯得過于堅硬,微微泛黃。
模樣本就長得端正秀氣,尤其再配上那雙大眼睛里漾著的笑,更是多了許多的顏色。
余樂一看見人,也笑了“恭喜啊,拿奧運冠軍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進了華國的跳水隊主力隊,就相當于已經拿到了世界大賽的獎牌,每次比賽體育局里為跳水隊制定的任務最少都是“保六爭八”的金牌數。
跳水一共八枚金牌,拿到六個,爭奪八個,簡直就是一通狂掃的節奏,也就華國隊有這么大的底氣。
這次比賽,“一哥”因為傷痛復發,在十米跳臺預賽的時候表現不佳,最終沒能進入決賽,但狂攬三米跳板單項冠軍,三米跳板雙人冠軍和十米跳臺雙人冠軍。
丁瓚趁勢追上,成功保住了華國男子組十米跳臺的冠軍,也成功讓男隊再次拿下了一個“大滿貫”。
“一哥”的意外自然也給了張陽拿銀牌的機會。
這也是余樂最痛惜的地方。
他要是去了,是不是也有一枚銀牌入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