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樂大力點頭。
柴明從來不是個溫柔的脾氣,罵人的時候比正常說話的時候還多,但余樂信賴他,也尊敬他,無論是批評也好,還是這零星的夸贊也好,他都欣然接受,并且由衷地高興。
柴明似乎被余樂的乖巧和優秀勾起了心里難得的柔軟,他抬手搭上余樂的肩膀,一邊往屋里帶,一邊將手心攤開,遞到他的眼前。
余樂探頭一看,是他剛剛比賽的小分,字跡潦草,涂寫隨意,就像是一邊走路一邊打著電話,隨手寫下的分數。
柴明下來的時候打電話問的。
他知道余樂想看這個。
上一次的比賽他沒跟著,是魔都隊的李教練去拿的分數,后來還是聽了旁人說他才知道,余樂有比賽中途看小分,復盤的習慣。
柴明沒有,他覺得三輪比賽比完了看整體表現,再去討論優缺點更準確,但余樂想看,他就寫在了手心上。
厚實的手掌,血色豐潤,黑色的字跡龍飛鳳舞,在將手托到余樂的眼前,看著低下頭認真研究分數的后腦勺,柴明勾著嘴角,輕輕拍著余樂的后背。
心情是真的很好。
最近的心情,總是這么好。
余樂看完,問“這分數到了國際上怎么樣”
柴明說“也還行了。”
“哪種行法兒”
“拿積分沒問題。”
“能進決賽了”
柴明拍著后背的動作一停,說“歐洲杯的賽制不太一樣,賽道難度不高,但參加比賽的選手不少,每個人有兩次上場的機會,記錄最高的排名,進入前25名就可以拿積分。”
余樂揚眉,轉頭看過來,想想說“因為這個比賽就是作為門票存在,所以冠軍不重要”
“也重要。”柴明解釋說,“冠軍100積分,亞軍80,季軍60,一直到第二十五名,可以拿到25的積分。參加世錦賽、世界杯的積分要求是50分,所以拿到前三名,基本就可以不用再參加別的比賽。”
余樂邊聽邊點頭,表情認真,一點兒沒有自己剛剛比賽拿下高分的張揚模樣,很明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世界賽場。
柴明還是第一次帶這樣的隊員。
即便他嘴里說著要送余樂去冬奧會,也盡量幫他安排好國際比賽的路線,但他沒遇見過從未將國內賽場放在眼里的運動員,就好像余樂來到滑雪隊的目標就只有那一個。
從跳水世界排名第三,轉項滑雪后,繼續沖擊世界排名,這或許是余樂最初最簡單,也始終堅持的想法。
怎么可能
柴明曾經覺得這太理想化。
直到這一瞬間,柴明發現余樂是真的在想,在做,于是一切都仿佛變成了“信念”,支撐著這個年輕人瘋了一樣的往上爬。
在過去的小半年時間里,余樂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信念有多強,自律性又有多高。
這樣想著,又這樣說著,偶爾柴明的目光移開,會看見余樂身邊圍著的人群。他們環繞著余樂,樂于傾聽余樂的大小事,渴望了解余樂的過去未來,余樂就像一個聚光體,只是獨自閃耀,便吸引了無數趨光者。
就像個明星。
這樣的念頭一生出來,就被頭頂響起的掌聲和尖叫打斷,柴明回過神來,和所有人往滑雪道看了過去。
是了。
比賽還沒有結束,周曉陽還沒有滑,而且接下來還有兩輪比賽,余樂85的高分足夠他拿下冠軍,但又不一定能拿下冠軍。
在坡面障礙技巧這項運動里,從來不缺膽大包天的挑戰者,或許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反而會拿出更好的,超越了自己實力的成績。
作者有話要說心理暗示。
余樂我跳水世界第三,滑雪如果拿不到世界第三,我沒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