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未方就蹲在池邊由著他們鬧,一邊笑一邊看,看著隊員在眼前挨揍也不阻止。
游泳館里,響起的笑聲久久沒有消散,無論輸隊還是勝隊,臉上都是明晃晃的笑容,像是驅逐了連日的疲憊,柴明對這一結果也很滿意。
到這里,下午的訓練也就結束了,這才下水沒有一個小時,說到底還是隊里給他們放了半天的假。
訓練結束,就連教練們也換上泳褲泳衣下了水,他們身體不累,但心累啊,水溫涼了點兒,但游一游,進行個有氧運動,還是很有助于放松身心。
余樂這個時候,目光就瞄上了隔壁的跳水池。
程文海在他身邊兒,慫恿“走,過去玩玩”
余樂確實想去,也不端著,“走。”
其他人都在水里泡著的時候,有兩個人起水,就特別顯眼。
“干嗎去”
“隔壁池子玩玩。”
“你們要跳水啊”
“想試試,可以嗎”最后這句是余樂說的,他看向柴明。
柴明點頭,只說“別感冒。”
余樂比了個ok的手勢,“不會。”
外行人不懂。
柴明是教練,但不是跳水教練,不會知道跳水運動員,每天從水里起來上到高處,來來回回多少次,等著往下跳的時候一個個凍的跟個鵪鶉似的,余樂小時候也不那么愛訓練,總想著生病就可以不訓練,但最后他一次沒因此感冒過,其他的隊友也沒有過。
余樂起了水還是冷的,但越往跳臺那邊兒走,心里越是火熱,身上的水珠蒸發的速度都快了一倍,他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冷。
程文海的目標是一米跳板,余樂卻順著跳臺往樓梯上去,三十個階梯,三次折返,越來越高,逐漸來到他熟悉的高度。
10米臺,游泳館里最高的位置,登高望遠,俯瞰一切。
對于絕大部分人而言,站在10米臺上就足以讓人手腳發軟,若是到了邊上,再低頭看見腳下方池,便如同面對深淵。
這些恐懼感,余樂統統沒有。
從一開始就沒有過。
他不恐高,而且天生對刺激的環境躍躍欲試,難度越高越讓他充滿挑戰欲,哪怕為此受傷,也要嘗嘗期待的滋味。
如今重新站在十米臺上,余樂卻再沒感覺到興奮與期待。
心跳的很穩,沉沉的,一下一下,充斥的都是滿滿的懷念。
他并不后悔自己選擇滑雪,也不后悔自己離開這片泳池,但他依舊思念這里,因為這里承載了他的童年和大部分青春時光。
從跳臺上跳下去的時候,余樂以為會跳的不好,入水的時候一定會很糟糕,但是他做的很好。
動作是已經刻在靈魂深處,而他始終走在職業運動員生涯上的身體,無比地配合著他,去滿足他內心的渴望。
一個向前翻騰屈膝兩周半的動作輕松完成,雙手重疊在一起,壓向水面的時候,那熟悉的觸感滋養了他的神經。
他欣慰地想,我都記得啊。
從水里出來,余樂就聽見了“啪啪啪”的掌聲,還有口哨聲。
他扶著池壁往聲音的來處望去,程文海在岸邊鼓掌,但更多的聲音并不是他發出來,而是爭先恐后從泳池里起來,站在岸邊張望的滑雪隊的隊友。
他們為他鼓掌,為他吹響口哨,驚艷于他的這一跳。
余樂知道,并不是說他的這一跳有多么的強,而是因為他去做了,而且理所當然的做得還很不錯,所以作為隊友,他們給了他最熱情的反饋。
深深的跳水池里,在他一躍而下時翻涌的白浪,托起的是底蘊,眼前的人們,是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