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看著橫展天際的畫卷,沒有出聲,他知道邋遢老者此時需要的只是一個忠實的聽眾。
老者朝地上吐了口濃痰冷笑道:“那時仙道盟上五宗可叫一個眼高于頂,仿佛整個九州修仙界只要有他們五大宗門就能天下無憂似的。尤其是那萬仙門,要不是老夫家底的確不如別人殷實,老夫真想把萬仙門那幫蠢貨的腦袋擰下來。”
談到莫老,老者臉上有了明顯笑意,“不過與青云山接觸一番后倒是發現這個宗門有點意思,不盛氣凌人也不從門縫里看人,讓人舒坦。尤其是莫然那老匹夫與我意氣相投,聊不出幾句咱就拜了把子。”
老者扯了扯破舊袍子上海碗大的窟窿與常曦看,哈哈笑道:“說起旁人好友相聚,無不是盤坐青松下,煎茶執子落第縱橫,暢言天下事。唯獨那老匹夫偏偏要領著我上山捉野雞烤甚雞翅膀子,還問我整天像模像樣的套著些繁縟的錦衣華服,束的你腰舒不舒服?”
老者咬牙切齒的跳腳道:“然后這老匹夫硬是仗著修為比我高那么一點點,扒了老夫錦袍,硬是給我換了這么一身破袍子。不過你還別說,脫下那繁縟錦袍,倒真是舒坦了不少,甩開膀子吃喝再也不用擔心臟了袖子。”
老者咂了咂嘴回味道:“那烤雞翅膀子的滋味,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好吃的緊吶。就一口酒,咬一口肉,談天說地,多半是爭辯著哪位女修的臀瓣最翹,也比劃著哪家仙子胸前斤兩究竟沉甸幾何。莫老匹夫說急了眼,硬是拿雞骨頭畫了個老大的圓。我當時就笑了,那仙子若真是胸脯渾圓如滿月,被你這糟老頭子瞧了去,可不得糟心透頂吶?”
邋遢老者說著跳著舞著癡著,滿是歲月痕跡的蒼老容顏或喜或嗔,渾然不知自己濕了眼角。
回憶往事間,俱是真性情。
良久,邋遢老者語氣沉重道:“也許是邙山陵中的這個陵字注定帶有一劫,魔族不惜元氣大傷,強行血祭精兵百萬打開虛空裂縫將邙山陵拖入其中,至此以后再無我邙山陵。而魔族不惜血本也要拉得我邙山陵永世不得翻身,必然所圖甚大,待魔族下次舉族入侵時,便是九州大難臨頭之日。”
常曦聞言心底一怵,他之前聽聞邙山陵的軼事時,下意識的以為邙山陵的覆滅只是因為魔族報復。而老者的一番話卻是警醒了他,魔族當年鏟除邙山陵看似莽撞的行為,其實可能只是為了鋪平下一次進攻的道路。
憶起老者話中驕傲,常曦心底隱有猜測,抱拳顫聲問道:“敢問老前輩名諱?”
老者臉上有難掩的驕傲,“邙山陵宗主,蕭逸山。”
常曦霍然起敬,眼前這位真性情的老者便是幾十年挽救九州大廈于將傾之際的真英雄,免去多少九州生靈涂炭,普天之下不會有多少人能比眼前這位老者更值得他敬仰了。
蕭逸山暗中點了點頭,這青云山出來的后生倒是真有些莫然那老匹夫的意思,方才那大殿八卦陣中休門位的黑金甲衛上便是附著了他一縷神念,常曦招式開合間的破滅襲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當年莫然搶他手中雞翅膀子時最愛用的招式。
將龍血龍骨劍靈根與月虹天荒看在眼里,蕭逸山不禁扯了扯嘴皮道:“你個小子的福緣當真是一等一的深厚,你就這樣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只要不夭折,未來也能大有作為。不過既然你遇到老夫,又是老匹夫帶出來的后生,不給你點好處,今后在地下黃泉遇到他,豈不是要說我做人小氣?”
蕭逸山豪氣云生,“盡管提,說你想要啥?”
常曦眉目見喜,知道機緣來了,當即將自己的小小要求向蕭老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