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問道:“此間事了,師弟可是要打算繼續向東而去?”
常曦點了點頭,“越過橫斷山向東就是蒼溪州了,既然順道,還是想去見見幾個老朋友再去天墉城的。”
躺在黑豹身上的重病號笑道:“那常師弟還不趕緊動身?我這身子骨沒有個把月的功夫可都和別人動不了手的,你要是等我痊愈了,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常曦神秘道:“你知道小藥為啥最近這么忙嗎?”
“為啥?”
長安聞言臉上一紅,這幾日來他也與小藥相處的極熟悉了,尊貴如神器之靈的她絲毫不嫌辛苦麻煩的幫他療傷煎藥,讓他這副自幼見慣了人間冷暖的心腸都暖了起來。
常曦哈哈笑道:“還不是因為小藥忙活著幫你煎好了剩下時間里需要服用的湯藥和丹藥么?
長安連同著身下黑豹都微微怔住,搖頭歉意苦笑。
年輕的妖族少主狡黠道:“療傷用湯藥我都已經用冰晶封裹,每日服用時只需先用火靈力解封溫熱即可,怎么樣,師弟我非常用心吧?”
在世俗軍伍中學會飲酒止痛的長安做了個仰頭舉杯飲酒的手勢,嘴饞懷舊一并涌上心頭,稟性難移的笑道:“既然要走,咱師兄弟總得喝次酒才行。”
不提酒還好,一提酒常曦臉上狡黠的笑容便越發燦爛,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桃木酒壺,準備好好給這位已經被饞蟲勾起酒癮的長安師兄留下一個難忘回憶。
天魔虎早已悠悠醒來,他安靜的盤臥在遠處,看著偏殿臺階上與那叫長安的人族相處融洽的妖主。
這幾日他們幾位常年在橫斷山中呼風喚雨的大妖們與妖主相處頗多,也知曉了妖主其實并非血統純正的妖族,而是有著一半實打實的人族血脈。
在剛知曉了妖主的真實身份后,天魔虎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畢竟妖族與人族殊途不同歸,人族中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天魔虎不善咬文嚼字,但也懂這么個淺顯意思,會在心底深處認為身有人族血脈的年輕妖主會一碗水端不平。
但漸漸的,天魔虎發現他錯了。
這位身負神龍和人族血脈的妖主,在人族和妖族的問題上沒有如他們之前擔心和料想的那般偏袒,而是就事論事,做事極為雷厲風行,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統統一碗水端平,錯了罰,對了賞,若有人或妖逾越了規矩,他也絕不會手軟,那雙噙滿鐵與血的威嚴雙眸,讓在人界風里來雨里去的他們感到無比的安定。
這是一個值得他們追隨和信奉的妖主,無關年齡。
長安滿腹狐疑的看著桃木杯中僅有一滴的碧綠酒水,心想你丫也太摳門了,一杯酒沒有也就算了,一滴是什么意思?他再看向笑吟吟的常曦,還是仰頭將這一滴足以讓萬千妖獸為之瘋狂的酒液吞下。
轟!
洶涌狂暴的酒勁似大江浪潮般將長安淹沒,長安那因為蠱毒侵害而略顯沙啞的喉嚨,此刻發出陣陣如同野獸般的嘶吼,渾身通紅彎曲如蝦米,蜷縮在地上不住顫抖。
遠處幾位大妖聞聲看來,不禁心頭猛跳,那位和妖主同樣修為的人族小子可是個狠角色,那日將他救出時,那人族小子身上的傷勢極為慘烈,鮮血幾乎流盡,幾乎與五馬分尸和凌遲無異,便是心性冷酷的他們見了也要為之膽顫,那人族小子卻能一聲不吭的抗下這般苦痛,當真算得上是為人杰,是什么樣的痛苦能讓他慘叫成這樣?
眼下這仿佛兄弟鬩墻的一幕,讓他們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