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疾馳的萬仙門靈舟中,常曦和符嶗遙遙對峙。
先前在青云山中對常曦畢恭畢敬的符嶗此刻在忽明忽暗的警報紅光中,爬滿皺紋的臉龐顯得那般陰騭,他陰笑著道:“小東西,老夫奉勸你一句古人的金玉良言,禍從口出,不要在女人面前為了你那點可憐的薄面,而呈一時的口舌之快。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心愛的女人也只不過會是別人胯下的玩物,而至于你,只會成為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而已。”
常曦執劍在手,面龐冰冷鐵青,莘彤與青璇聽到這句極具侮辱的言辭,兩對美眸看向那魔態橫生的老者,幾欲噴火。
盤踞在菏澤脖頸上的冰涼劍意悄然散去,菏澤滿臉的不可置信,想要說話,卻又如鯁在喉,腳步踉蹌著癱倒在地,這是一個所謂萬仙門正派長老應該說出的話嗎?
他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動搖了,倒塌了。
耳邊爆破的轟鳴聲響起,火光四濺,常曦身側浮游的另外六柄飛劍撕破了黑金艙壁的最后一層防線,將靈舟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他向外看去,心底最后一絲期望破滅了。
靈舟已經飛行三天有余,按理說早已經進入明媚的天南州地界,而他此刻從船艙豁口外看到的,卻是距離天南州萬里之外終年陰雨連綿的巫山山脈。
菏澤心如死灰,其余萬仙門弟子也終于從這連續的反轉中回過神來,顫抖著遠遠躲離自家長老,仿佛害怕那原本和藹的長老光是一個背影就能將他們吞噬。
“跳!”
常曦轉身向身后兩名女子吼道,莘彤與青璇咬牙跳出靈舟,常曦也緊隨其中反身跳出,時刻準備與符嶗拼死相搏。但旋即常曦眼睛一縮,只見符嶗閑庭散步的走到船身豁口旁,不緊不慢的躍下,似乎絲毫不擔心常曦他們會跑。
符嶗凌空踏在半空中,看著依舊向著巫山深處飛去的黑金靈舟,面露殘忍笑容,常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那漸行漸遠的黑金靈舟徒然間整個船身向中心坍塌進去,難以想象那般堅不可摧的黑金船身怎么會如此輕易就變形,哪怕隔著這么遠,常曦仿佛都能聽到那黑金靈舟中凄慘的喊叫。
黑金靈舟繼續向內里坍塌,三十余丈長的黑金船身在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里,坍塌成了一個幾乎目不能及的圓球,繼而爆發出沖天火光,數百條萬仙門弟子的性命就這樣隨著消逝的火光煙消云散了。
符嶗滿是陰謀味道的話音落在常曦耳畔,“真是可惜了菏澤那小子這么多年來對我畢恭畢敬,之后我回到萬仙門,想象沒了這小子鞍前馬后的服侍,還真有可能不習慣呢。”
常曦此時沒有心思去回應符嶗的攻心話語,因為他察覺到他腳下被一道千丈有余的古怪陣法給全部覆蓋,整個陣法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就是出不去,靠近陣法邊緣會觸發陣法禁制,上面若影若現的紋路讓常曦瞳孔收縮。
常曦咬牙切齒道:魔族陣法!“
他們三人赫然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然而真正讓常曦心沉谷底的,是從陣法中央走出的四道渾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影。
走在最前面略矮身后三人一頭的黑衣男子抬起頭顱,那雙浸染著濃稠邪惡的目光,竟是那般熟悉!
常曦眉心刺痛,記憶深處的零散畫面竟逐一拼接起來,這一次卻是清晰無比的還原出,自他初入青陽城后便那無數次在他腦海深處揮之不去的噩夢。
畫面中他被這人斬斷一臂,身首異處,毫無還手之力。
常曦閉眼再睜眼,一對龍眸變成赤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