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的眉頭微微蹙起。
不只是他,許多同樣蹙起眉頭的人,都將目光投向湖中心那個身高絕對不過三尺的詭譎童子身上。
算上剛剛那個,現在已經整整五名修士棄權退出了。
常曦以及他身后的洞幽部對于羅酆山地域只是初來乍到,對這別名叫做棺童的家伙實在了解不多,只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這滿臉陰氣的童子出身棺山嶺,出手百無禁忌,倒也不奪人性命,但會讓對手在他手中被炮制的生不如死,真真正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許多無根浮萍的修士和根基尚淺的小勢力無福消受棺山嶺這道大餐,紛紛識趣的選擇低頭。
滿臉陰氣可見皮膚下幽幽血管的稚童赤腳踩在湖面上,至始至終就沒抬起頭來過,專心致志的把玩著手心里的蟲尸,常曦本來打定主意趁這矮小家伙與別人交手的機會可以觀摩出這童子的慣用套路,現在這下可好,不盈三尺的稚童不戰而屈人之兵,讓常曦打好的算盤付諸東流。
姚姓老者似乎對眼下這一幕早有預料,但也不曾言語,抬手再卷一枚玉符沖上云霄,絢爛花火綻放間,偌大的六十九字樣赫然高掛蒼穹。
常曦輕吐出胸肺間的一口濁氣,挺直了腰板。
他旁邊的貂覆額女子微微一怔,看到常曦手心里那塊雕刻著六十九字樣的玉符,古井不波的臉色終于有了動容。
見這白袍懸黑劍的年輕人沒有同先前那五人一般驚慌失措后高喊棄權的窩囊模樣,三艘福船上各色人物都不禁覺得事情忽然變得有趣起來。
有自詡闖蕩江湖幾十年的修士不以為意道:“這家伙什么來路?見了那棺山嶺的棺童也不打算開口討饒?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火氣旺,不服輸,別到時候在那棺童手下生不如死時才知道后悔,那就為時已晚了,這么些年來栽在棺山嶺上面的年輕后生一拉一大把,想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首先你也得有那個資本才行。”
另外一人盯著常曦的側臉許久,忽然猛拍了下手心,驚呼道:“我就說這個年輕人咋這么眼熟,敢情這家伙就是個把月前在城里生死擂臺上手刃多惡鬼王的那個劍修啊。”
“此話當真?那這么說倒是還有些斤兩可稱。”
“我看懸,多惡鬼王那陰帥位置怎么得來的,你們心里又不是沒個數,能當真?”
常曦翻過欄桿,雙足踏在湖面上,正當所有人都狐疑這家伙難不成要徑直走過去時,那白衣身影根本沒見到腳下步子有什么動作,眨眼間就走出許久,兩三里地的距離,他只邁出兩三步,甚至連湖面上微微蕩起的漣漪還沒來得及散開,他就已經站在了棺童面前。
一手無聲無息的劍步技驚四座!
目不轉睛的女劍仙雙眸中爆發出燦若星河的光芒。
手心里被揉捏成肉醬的蟲尸慘不忍睹,稚童蹲下身子在湖里洗了洗手,還是沒有抬頭,湖面上倒映出得他的臉龐被漣漪攪碎,他像是自言自語的問道:“想清楚了?”
常曦眼睛驀然收縮,湖心深處忽然有巨大陰影從下而上卷殺過來,就像是一滴墨水浸入凈水,剎那間席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