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神通功用過于逆天,所以在有諸多限制的同時,也有著難以想象的副作用。贏氏女子一生只能使用兩次這種越行術的神通,使用一次則要損失一半的壽命,我把兩次越行術的神通都封印在這塊陣盤中了。”
常曦腦袋轟隆一聲,瘋了般沖過去將嘴角已經滲出血絲的贏芷漁一把抄進懷里,她身子上的溫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常曦雙眼通紅罵道:“你瘋了嗎?!”
贏芷漁柔若無骨的身軀躺在常曦懷里,她搖著頭看向蔚藍的天際顫聲道:“人魔兩族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知道錯在魔域貪婪九州大地的肥沃繁華,所以我想阻止它,但是僅憑我區區一個女子的柔弱肩膀,委實肩負不起這個重任。我深愛魔域的萬千子民,因為他們才是魔域的根基。但現在整個魔域都已經病入膏肓,只知道掠奪,永無止境的掠奪…常曦,我求求你,在它真正攻破九州的大門之前,救救它。”
女子言語斷斷續續,總是被艱難的咳嗽聲打斷。
常曦毫不猶豫的噗嗤一聲咬破舌尖,淡金色的精血緩緩流淌,顫抖著把精血抹在贏芷漁唇角,想要從閻王手中搶回她,卻悲哀的發現無往不利的龍族精血此刻竟沒有半點作用,他才知道贏芷漁體內連本源都已經潰散,就好像裝水的木桶沒了那一圈木板,再也容納不了半點東西了。
淚水頃刻間模糊了雙眼,被御賜大阿修羅王封號的黑袍男子泣不成聲。
女子顫顫巍巍抬起手,抹去常曦眼角淚水,“卦象里,有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拯救魔域于水火中。我一生中所識男子只寥寥數人,那幾位同父異母的哥哥雖修為高強,但卻遠遠配不上這頂天立地四字。唯一匹配的,就是我眼前的你了。”
“這塊黑陶塤,與你手中的白陶塤是一對鴛鴦塤,是八妹很早的時候親手打磨送給我的。八妹心靈手巧,經常笑我手笨,說等我找到如意郎君的時候,不至于連個定情信物也拿不出。現在我把這兩塊塤都交給你,如果你有一日能夠見到八妹,只要拿出這鴛鴦塤,她就會知道了。”
淚水打濕衣衫,常曦顫抖著接過那兩塊陶塤,贏芷漁容顏凄美的道:“我想再聽你吹一遍千秋。”
常曦將白陶塤放在嘴邊,一首女子對故土飽含希冀和思念的千秋飄飄蕩蕩起,湖畔對岸的洞幽部眾人在聽聞聲起的剎那,就不知不覺的紅了雙眼,尤其是感性的幾位女子幾乎是瞬間就淚流滿面,只因這首他們聽過許多遍的千秋,這次的曲調不知為何極其哀傷,像極了無疾而終的凄美愛情。
草廬中,贏芷漁搖了搖頭,從常曦手里接過黑陶塤。
陶塤放在嘴邊,她竟如同回光返照般顫音不再,將千秋這曲的后半截婉婉道來,一改之前哀傷的曲調,悠悠揚揚的千秋中充滿了無限美好的希望,仿佛一副熱風折草長天行云的壯闊畫卷展現在眼前。
這才是贏芷漁心中魔域應該有的生機勃勃的模樣。
常曦將懷中漸漸冰涼的女子摟的更緊,淚濕臉頰,泣涕聲沙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求你了,別走!”
“我這輩子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相遇了。草廬外那花圃里栽培的花,是我最喜歡的花,你以后回到人界的九州,替我把它們栽到陽光燦爛的地方好不好?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親眼看一看九州究竟是什么樣子,我想,那里一定會很美吧?”
黑袍男子仰起頭,不讓淚水再落下,狠狠點了點頭。
當女子閉上了雙眼說出她這輩子最后一句話,再也不會醒來后,緊摟著她的黑袍男子終于號啕大哭。
女子最后說道:“愿你歷經千帆后,歸來時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