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人不怕戰,不懼戰,嗜戰如命之人也能夠找出不少,但獨獨找不出一個打心眼里愛戰的將領是兵士。
昆侖六部中各營各隊,每一次離開嘉峪關,都會有人再也回不來,永遠的被埋在皚皚風雪中。每一次袍澤間的相見,都有可能是今生的最后一面。昆侖六部中許多精銳就是出身嘉峪關,天曉得多少妻子再也見不到丈夫,天曉得多少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天曉得那些每天習慣蹲在嘉峪關城門旁偷偷抹淚的稚童,什么時候才能等回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凱旋。
有人說,嘉峪關中白綾白,白過天上雪,墳塋多過屋。
昆侖參差百萬戶,多少鐵衣裹枯骨?
每個人都在心底渴望著和平,不想再有人戰死沙場了。
盧垣升環臂緊盯沙盤,繼而將一枚代表天罡部二十萬體修的棋子插在嘉峪關前,語氣平靜道:“我天罡部死戰不退。”
郭塞瞪了一眼盧垣升,皺眉肅聲道:“嘉峪關不只是你天罡部的家,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家,我們都會死戰不退的。”
烈山部的部首是位神采不輸中年的老者,他拍了拍盧垣升的肩膀,寬慰道:“盧小子,可別整天把這死字掛在嘴上,萬一招來閻王惦記,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盧垣升難得的輕笑一聲,“這次魔域先鋒軍終于按捺不住,我天罡部要是不能把這幫不知死字怎么寫的魔崽子給擋在嘉峪關外,我有何臉面再去見宗主?到時候再給泉下的弟兄們得知,我盧某的脊梁骨怕是都要被戳碎的。”
似為壯士氣,這位昆侖山中在防御陣法一道上已問鼎宗師境界的老部首從袖中拿出一道古樸陣盤,這道陣盤一現身,就讓營帳中所有人霎時察覺到一股極為兇險的氣息。
老者手持陣盤,慢條斯理的道:“這幾日我們烈山部上下幾千號陣師也沒有閑著,合力弄出來這么一套能夠精準識別敵我神念的浮游雷海陣。浮游雷海陣法可以形成出一大片區域極廣且密布雷爆種子的浮游雷海。我們仙道盟修士的神念可以暢通無阻,但如果是魔族神念掃過,就會觸發隱匿不可見的雷氣種子,輕則痛擊神念,重則擊潰識海。”
此言一出,不只是幾位部首目露精光,尤其是那些和強大魔修廝殺數次死里逃生的年輕武官們才最是喜出望外。
到了元嬰境以上的層次,修士和魔修之間的廝殺或多或少都要倚仗神念。就例如有些魔修身法驚人,我方修士單靠目力難以追蹤魔修身形,這時神念就能夠派上大用場。
如果這浮游雷海陣的效果真如烈山部部首所言,那對毫不知情的魔族而言,將會是第一道滋味濃烈的下酒菜。
老者繼續道:“我已經安排烈山部的陣師們著手在嘉峪關外布置浮游雷海陣了,來得及在魔族大軍到前布置完畢。”
身為烈山部部首的老者忽然仰頭長嘆道:“之前宗主說青云山中有位年僅二十幾歲的陣法宗師,只可惜那位年輕人如今似乎不在九州,若是他在的話,指不定這道浮游雷海陣的威能還能有上升空間,才敢叫那魔族不敢越雷池一步啊。”
冉蕭蕭微微一笑,不用多想,肯定是姓常的那一位了。
老者在六部中資歷極老,人脈寬廣遍及九州。郭塞似是想到了什么,罕見的調笑道:“揚老,郭某素來是知曉您路子極廣的,和佛門道教都交情匪淺。想來這次嘉峪關大戰,楊老您應該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