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讓周圍眾人知道時間還在流動的唯一證據,就是此刻嬴政雙掌與血紅劍氣接觸時發出的刺耳金鐵之音。
千丈高的魔神虛影力可拔山,兩只粗有山峰大小的白骨臂膀刺入劍氣珠簾中,隨著嬴政的動作,向兩側驟然爆發出千萬斤不止的駭然巨力,狠狠撕開了這片血紅劍氣的珠簾,引發出一連串爆鳴不止的天地異象。
但是下一刻,還不等嬴政得意出聲,那霍然明朗的劍氣珠簾背后,那襲白衣勝雪執血劍的年輕仙人徑直向他走來。
嬴政連同他背后魔神虛影的雙臂都向兩側展開到極致,就仿佛像是他自己特意為云嵐打開了一道門。
年輕仙人抬手又是一掌斷長生,拍在魔帝嬴政的額頭。
云嵐面無表情的道:“既然一掌不成,那就再來一掌。”
這一掌貫通了嬴政的身軀,甚至影響到魔神虛影的凝練程度,風雷之音綿延不絕,在天空中久久回蕩不息。
御使重傷未愈的歡喜悲憫兩大魔頭的夷決子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他的對手是這個寶相莊嚴的年輕和尚。之前遠遠聽到他們似乎稱呼這個和尚是什么菩薩來著,但他沒放在心上。管你是和尚還是菩薩,身在魔域你還能立地成佛不成?
夷決子滿頭冷汗,他現在感覺似乎有這個可能。
這個年輕和尚表面上看著似乎只有神游境初期的修為,至始至終也沒有用出什么了不得的佛門神通。但對上已是神游境中期的他,卻意外沒有落到半點下風,只是站在那念著讓他煩躁不已的般若經,就輕而易舉化解了他所有的攻勢。
夷決子瞧見魔帝嬴政似乎也沒在他的對手面前討到什么好處,心驚之余已經有了腳底抹油的念頭。他不是嬴政腳下最聽話的狗,只是一個被招安的魔宗宗主。本來他是想借二皇子的東風看能不能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好處,誰能料到會深陷如今的泥潭局面。
他心中已經開始后悔,當初領他走上魔道的師傅在彌留之際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和贏氏皇族牽扯上瓜葛,否則必將為自己和逐鹿山招來血光之禍。后來他沒有經受住贏氏皇族的威逼利誘,成為了嬴政腳下一只見人就咬的狗。
如今想回頭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牽扯太深,無法自拔了。
夷決子心中念頭急轉無數,一切卻也只是在轉瞬之間。夷決子張開雙臂,周身方圓百里之內的魔氣統統向他匯聚回去,被他全部注入進兩大魔頭的體內。兩只面容令人不寒而栗的魔頭渾身如同被沸水燙過,無數巴掌大的燎泡似活物般密布扭動著,那是被夷決子以陰穢之法強行催動的后遺癥。
兩只魔頭在夷決子近乎瘋狂的灌注魔氣中哀嚎,兩道軀體開始融合,兩張瘆人的面孔變成一前一后,來回翻轉,一會歡喜一會悲憫。但此刻無論怎么看,都像是在無聲的哭泣。
夷決子的森然魔氣幻化成一襲鮮艷欲滴的大紅袍,披蓋在融合成一體的魔頭身上,宛如聊齋志異中的紅袍鬼魅。
身份和來頭都大的驚人的年輕僧人雙掌合十,看向紅袍鬼魅,目光再回到夷決子身上,輕輕說道:“本來小僧隨幾位施主來魔域,本無意開殺戒,就算你曾是無惡不作的逐鹿山的魔宗宗主,放下屠刀誠心悔改,未必不能改過自新。”
地藏王菩薩再看向不知是哭還是在笑的紅袍鬼魅,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神罕見的有了哀痛的波動,因為他發現這由兩只魔頭融合的鬼魅,其實是由無數佛門弟子的血肉煉制的。
他緩緩道:“但現在小僧改變主意了。”
“大言不慚,生死各有命,你想我死,你也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