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
最苦是、立盡月黃昏,欄干曲。
字如游龍,閑散自在,更是一氣呵成,若是清秀,卻又偏偏鋒芒暗藏,似是這筆墨之中俱都壓不下騰飛之勢,仿佛頃刻之間,便要破空而去,隱隱尚有幾分出塵之氣。
若得一處,該是難得的好字,只是若將這幾分盡數揉在一起,總覺的是會有些突兀,但不知何故,在這一篇字中,李落卻能讓這幾分恰恰平定下來,游龍收斂,淡泊自在,冷眼看盡世間滄桑,卻似是又能在該出之時鋒芒畢現。
云妃出身不凡,更是在宮中數年,眼界自然不弱。
待到李落寫完最后一個曲字,研墨的手不由自主的頓了下來,一臉訝色,呆呆的看著李落,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李落揮了揮手,待到墨跡干了些,取過寫好的字,掛在身后竹枝上,見云妃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莞爾一笑道“怎么了,可是賣不出去么”
云妃垂下頭,咬了咬嘴唇,細語回道“可惜。”
“可惜”李落不解問道,回頭瞧了瞧寫好的字,摸了摸鼻尖,該是沒有破筆之處才對的。
云妃抬起頭,嫣然一笑道“可惜我沒有銀子,若不然,你寫多少,我都會買下來。”
李落微微一笑道“等回了家中,若你喜歡,我寫些出來,不用買的,就怕難登大雅之堂。”
云妃雀躍喜道“那最好了,越多越好。”
李落哈哈一笑道“如此多謝南陌。”
“謝我什么,一言為定,不許耍賴。”云妃狡黠回道。
李落輕聲應道“我雖非什么君子,但既然答應南陌姑娘,自然言出必踐。”
云妃輕柔一笑,又即幽幽一嘆道“我初來卓城時,時常聽聞他說起你,少年聰慧,是族中翹楚。
每每論起,總是一副得意模樣,再聽及你在西府時頻傳捷報,善戰而近妖,那時我便想你會是什么樣子。
等到官山與你見面,真是讓我吃了一驚,若不是知道你便是你,恐怕我多以為你是鄰家讀書郎,這般清秀,怎能統帥數十萬虎狼將士,縱橫沙場。
現在想想,就是你就在我面前,總覺是在夢里,離你近的些,仿佛好像越遠了。”
說罷,云妃苦惱的搖了搖頭,瞪了李落一眼,埋怨道“都是怪你的。”
李落一怔,心中微微一寒,冰心訣緩緩流轉,展顏回道“我這模樣該是尋常的很,讓南陌姑娘失望啦。”
“尋常呵呵,我也尋常的緊吶。”
就在兩人閑談之際,李落又再寫了三幅字,悉數掛在身后竹枝上。
字雖不差,可惜這明湖府集市之中卻無人賞識,云妃百無聊賴,望著李落嘻嘻壞笑,甚是揶揄。
李落也不想會是這般景象,頗是尷尬,行書之前,或多或少卻也是有幾分希冀的,不曾想便是一旁賣些秋梨的商販都比自己這桌椅前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