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無星無月。
一陣冷風襲過,趙府里掛著的白燈籠撞得“砰砰”地響,白幡也隨風揚在空中呼呼作響,整個氛圍都異常驚悚。
趙蕈終于離開了靈堂,為了演得真實她跪了整整一天,現在腿都有些麻了,她揉了揉腿,往出嫁前居住的閨閣走。
一個女人一直跟著她到暗處,直到停在假山旁的池塘邊上,夜靜無人。
“蕈兒,你為何要騙人你到底是在掩飾什么”
身后有個女人叫住了趙蕈。
趙蕈一驚,停在原地,甚至沒有立刻回頭,她在思考這是誰的聲音,到底是誰在懷疑她。
“你帶著老爺回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那時已經斷氣了可你卻對外宣稱老爺是回來后才死的你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趙蕈皺眉睜大眼,她大概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她轉過身,面對的正是趙松的三夫人呂氏。
呂氏走近兩步,趙蕈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粉味。
“是嗎可能是因為當時我太擔心爹了,所以一時都沒注意到他斷了氣,本來是想找郎中給爹療傷的”提及趙松的死,趙蕈仍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殺人,所以也會擔心露出馬腳被人發現,但她的手垂在兩側,緊緊捏成拳,指甲摳進皮肉的疼痛刺激著她要冷靜,“我當時真的沒有發現”
呂氏凝著她,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想到她今天一整天都在靈堂里守著,或許只是她想多了,她也只是提醒到,“若是沒有隱瞞什么,自然是最好的蕈兒,你可千萬別動什么歪心思”
“三娘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的”趙蕈點頭應道,但她并未因此松口氣。
凝著呂氏的背影,趙蕈若有所思地蹙著眉,這讓她想起了白日里慕懷祺在離開趙府以前還找呂氏談過話,雖然她沒有聽清楚內容是什么,不過既然她會突然這么問,想必她肯定是察覺到了什么,如果她跟慕懷祺多嘴說了什么,那她的計劃就都毀了
趙蕈握緊了拳頭,她快步跟了上去,“三娘”
呂氏轉過身,都還沒來得及回神,趙蕈的身影逼近,一掌將她推下了池塘。
重物落水的聲音卻沒有引來人,呂氏一邊喊著,一邊撲棱著水面,趙蕈站在岸邊,面無表情地睨著她,“三娘,我也是為了給爹報仇,你別怪我”
“蕈、蕈兒,你”呂氏嗆了幾口水,求救聲斷斷續續,“救、救命救我”
“三娘,你白日里跟王爺說了些什么”趙蕈忽然蹲在岸邊,就那樣看著呂氏在水里掙扎的模樣,卻沒有半分動容,“你要是害得王爺懷疑我,那爹就白死了我還得給爹報仇呢”
東方未晞用那種方式羞辱趙松,羞辱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報復她了
呂氏撲騰的力氣越來越小,身體越來越沉重,趙蕈看著她下沉的全過程,而在這過程中她還在自言自語,“三娘,你千萬不要怪我我一開始沒有想過要殺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擔心你跟王爺說了什么,他肯定會察覺出什么來的,你別怪我這一切都是因東方未晞而起,你要怪就怪她”
“等我得到了王爺以后,我就可以給爹報仇了”
直至水面的漣漪漾開,池塘又恢復了平靜,趙蕈才站起來,呂氏的身體沉了下去,趙蕈心里甚至沒有絲毫的慌亂,夜里的風大,如同人的嗚咽聲卷過趙蕈耳邊,泛起絲絲涼意,她肩頭瑟瑟一縮,淡定地往回走了。
五更的梆子敲過,家仆開始準備早膳,從這條路過時,瞥見浮在水面上的尸體,嚇得將托盤掉在了地上,整個人腿腳發軟,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盯著池塘里的浮尸,“啊三、三夫人”
慕懷祺在牢里陪了墨瞳一夜,早上兩人還沒醒的時候,白風就得到了消息,他進來時就看到慕懷祺摟著墨瞳靠在墻角,一束光亮透過牢窗照射進來,正好打在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