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名里帖木兒不禁惱怒,還欲爭辯道。
“唉,不殺他們,下邊的仗就沒法打了,難道和林王想讓我們皆死在這里嗎戰后本王會厚加撫恤他們的家人,并為他們請封的。”阿難答歪了歪身子,在名里帖木兒耳邊輕聲道。
“斬”名里帖木兒聽罷,偷眼看看身邊眾將皆面對驚恐之色,顯然也被南軍火器之犀利嚇住了,便也明白阿難答的想法了。其是想以幾顆人頭來震懾諸部穩住軍心,以利于再戰,可想想自己手下的那兩位千戶就因此被斬首,也是死的冤枉。但形勢不如人,也只能忍痛應下了。
兩顆人頭傳遍諸軍,然后高懸于旗桿之上,果然無人再敢多言。而為了提振士氣,阿難答命自己麾下的哈剌赤軍再度沖陣,但他也非笨蛋,為了減少傷亡,變橫隊為縱隊,采用小群多路的松散隊形向南軍沖陣。
如此雖然降低了傷亡,但也導致沖擊難以持續,卻又給了南軍各個擊破的機會,以致他們只能在遠處胡亂射盡手中箭矢,便迅速調轉馬頭轉回本陣。除了在戰場上增加些尸體外,依然是無功而返。
谷其實戰場上的勝負有時拼的就是消耗,看誰能經得起消耗,熬到最后。阿難答也是深諳此道,仗著自己兵力雄厚,不斷遣軍沖撞,此隊歸,彼隊去,連綿不斷,讓南軍兵卒不得休息,待力竭之事,再一舉重兵破陣。他采用這種戰法不知道熬死了多少對手,戰勝了多少叛軍。
不過阿難答這回失算了,持冷兵器作戰體力消耗極大,再強的弓弩手也難以連續射出十只箭,需要不斷的輪換休息。而身披幾十斤的戰甲,手持槍棒備戰,即便只是站著也很累的;而南軍使用火槍,只需勾勾手指就能射出致命的子彈,且他們身上不著重甲,往往只有輕便的胸甲和一頂鐵盔,節省了不少體力,讓他們可以持久作戰。
十幾輪沖陣后見南軍仍無疲態,露出破綻。阿難答再度調整戰術,令左軍和右軍同時攻擊南軍兩翼,試圖讓其威力最大的火炮難以兼顧三個方向。他們便可趁敵支援火力被削弱時尋到破綻,贏得戰機,屆時只要一面被突破,整個大陣就會崩潰。
蒙古草原騎卒的騎術嫻熟,控馬技術一流,他們輪番沖擊南軍大陣,即使在宋軍槍炮的射擊下絲毫不亂,如陀螺一般繞陣而行,相互間居然能做到互不相擾。但是騎射功夫如何,卻難以體現,宋軍的炮火被分流,火力弱了很多,可他們在火槍齊射下,依然無法突進到陣前五十步,使騎弓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至于殺傷了多少南軍兵卒只有天知道。
兩軍自午前戰至日頭西垂,蒙元諸部還是沒有能夠尋到破陣的機會,但他們依舊不斷的沖陣,想耗盡敵人的精力。但宋軍大陣依舊巋然不動,而他們陣前人尸、馬尸堆成了一道城垣般的矮墻,戰場上更是血流成河,尸體遍野。
蒙元草原軍號稱軍中精銳,但精銳也是分高下的。阿難答統領的哈喇赤軍兵力最盛,又一直承擔正面進攻,傷亡不謂慘重,卻依然能戰。而右軍皆是各個小宗王拼湊起來的,他們實力不及其強盛,又心思各異,在久攻不勝,傷亡不斷增加的情況下,士氣一落再落,頹相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