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海牙站在甲板上抬頭看看硝煙已經逐漸散去,空中明月如盤,將海面照的通明,他又看向海岸線眺望,但見火光點點,自白沙島一直向西不見終點,就猶如一道火龍將自己的船隊攔截在海上。而上岸的各部都無進展,這讓他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最讓阿里海牙上火的是瓊州水軍已經全部回援,不僅擊潰了護航船隊,還截斷了自己的后路,而當下各軍都傷亡慘重,尤其是攻擊河口的三個萬人隊都折損過半。千余艘戰船被擊毀的、擱淺的、逃散的,還有還有他不愿意看到的投降宋軍的,自己只余下不足三百艘船可用。
這意味著什么阿里海牙十分清楚,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他現在手中的兵力只剩下弘吉剌和扎剌兒兩個萬人隊,征調的畬兵和征發的簽軍都已經被送上了白沙島及江口參與攻擊。而撤軍又無法足夠的船只,也沒有戰船可以為他們護航,他相信自己根本無法渡過海峽就被外圍虎視眈眈的瓊州水軍全殲。
“都帥,各部萬戶已經上船”正當阿里海牙陷入迷茫之中時,有親兵稟告道。
“嗯”阿里海牙嗯了一聲,苦無破敵之計,他趁著天黑令各部萬戶上船議事。盡管他已經慣于沙場,見慣了廝殺,當進艙看到眾人時還是一愣,這些高高在上的萬戶們一個個灰頭土臉不說,還滿身血污泥濘,更甚者身上裹傷。
“奧魯赤,你們進展如何”不待各人見禮,阿里海牙落座后便問道。
“都帥,我們自上島后已經攻擊二十余次,但是浮橋都被擊毀,強渡都告失敗,即便有部分人成功沖上海田島,但是沒有后援,很快便被宋軍所斬殺”奧魯赤嘆口氣道。
“島上各軍的情況如何”阿里海牙又問道。
“苦戰一日毫無進展,加上死傷慘重,士氣已極為低落”奧魯赤又嘆口氣道。
“都帥,現在島上最缺的是水,船只被毀,上面盡是咸水不可飲。兵丁們只能嚼生米充饑,吸允野草汁解渴,但島上數萬人,如今一根草也極為難得了。如此下去,談何戰力”兀魯言道。
“是啊,都帥”亦怯烈也插嘴道,“白沙島彈丸之地,卻聚集了數萬人,而宋軍的流星炮能覆蓋整個島南,我軍即無城寨可依托,又沒有可利用之物隱藏,兵丁只能在島北,甚至灘頭上聚集。一旦明日漲潮,海水上漲,不需宋軍攻殺,就得被淹死大半。”
“都帥,河口方向同樣如此,漲潮后宋軍的壁壘距灘頭只有百步,軍兵皆在弓弩射程之內,屆時漲潮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淹死。我們還需早作打算。”脫溫不花言道。
“那你們久攻不破,就沒有從它處另行尋找突破口嗎”阿里海牙質問道。
“都帥,我們也曾試圖從小的海汊,或是設防疏松之地突破,但是宋軍不是在其中埋設了竹簽,便是布置了陷阱,還把河岸削成陡坡,兵士們難以攀爬。”齊榮祖言道,“宋軍在沿岸處處點燃篝火,即便是難以登陸之地也布置了巡邏隊,我們派出尋找突破口的軍兵,不是被發現擒殺,就是借機逃走了”
“逃走居然有逃兵,那為何不執行軍法”阿里海牙聽了大怒道。
“都帥,軍中南人降軍占了半數之上,如今瓊州久戰沒有進展,且傷亡很大,那些南人便偷偷溜掉并不稀奇。可執行軍法也得先要抓住他們,當下局勢混亂、危急,即便抓住了又如何敢執行軍法”齊榮祖苦笑道。
“難道他們還敢嘩變不成”阿里海牙治軍一向嚴厲,軍中竟然出現大規模的逃亡事件,而主將又不敢制止,這讓他十分震驚。
“呵呵,別說嘩變,現在那些軍兵傷亡慘重,飯都吃不上,水也喝不上,他們吃了我們的心都有了,一旦鬧將起來,如何彈壓的住是不是,陳萬戶”脫溫不花苦笑著說完,又看向陳奕道。
“這又是怎么回事”阿里海牙皺皺眉問道。
“昨天晚上陳萬戶麾下的一艘戰船想從河口進入了宋軍水寨,結果擱淺在岸邊”脫溫不花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