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兩軍尚未接戰便潰不成軍,抄兒赤怒不可遏,卻也膽顫心驚,他從未見過如此猛烈的火器。但見宋軍步步逼上,惶恐之下下令放箭。
按照規矩,步軍列陣必以盾兵在前為防,其后布置弓弩手。當敵靠近后,以一兵先射標定射距,待敵進入后才會群射,從而有效的殺傷敵兵。但是主將先慌了,底下的兵丁更加害怕,命令一下不待宋軍進入射距便紛紛開弓放箭,試圖嚇阻敵軍,最好將他們逼退。
不過事實與他們所想相反,宋軍不僅沒有停止進攻,反而加快了腳步,且陣型絲毫未亂,似乎沒有看到如雨的箭矢從天而落一般。那些士兵就像不知畏懼的木頭人似的,依然機械的跟著鼓點的節奏上前,即便身邊有人中箭倒下,他們補上空位仍然默然的毫無畏懼的挺進。
咚咚的鼓聲,鏗鏘如一的腳步聲,不懼死亡的默然的神情,卻給龍興軍帶來極大的心里壓力,他們身上似乎有著可以踏平天地,橫掃四野的豪氣與自信,自己在他們面前不過一條可以一步跨過的小水洼。沉重的壓迫感隨著一步步的接近,已經吃了大虧的龍興軍防線開始動搖,弓箭手射出的箭矢愈發凌亂,沒了準頭。
“上刺刀”行至六十步,李振下達命令。行進中的軍兵們以左手抽出刺刀,右手放低槍身裝上刺刀,恢復到單手托槍。
“舉槍”行至五十步,李振再次下達口令,護軍士兵由單手托槍轉為雙手持槍,并打開保險,并在各營指揮使的口令聲中散開,變成一都為單位挺槍前行。
“射擊”十步之內,隊形已然轉換完畢,成四列橫隊,李振猛地將指揮旗揮下,下達了射擊口令。
砰、砰、砰行進的隊伍停下腳步,第一列軍兵同時開火,二千多支火槍射出的子彈猶如一陣狂風掃過。
元軍的蒙古軍騎馬作戰時一般不會使用盾牌,只有在下馬步戰時才會使用小盾牌,多是以藤條編制的藤盾,和生牛皮制作的皮盾。而漢軍步兵則常備盾牌,不僅有旁牌、團牌、鐵團牌、拐子木牌等種類,另又造出一種“疊盾”,張則為盾,斂則合而易持,說起來就與雨傘一個原理,不過材質也無外乎是木、皮等。
火槍的威力可洞穿鐵甲,這些盾牌就如同薄紙一張,根本無法抵擋激射的鉛彈,在如此近的距離上,頃刻將前列的龍興軍兵丁放到一片。而頭一輪槍聲剛息,后排的軍兵已經上前又進行第二輪射擊,緊接著又是兩輪射擊。
護軍一個旅編制萬余人,除卻那些輜重和炮兵,火槍手也有八千余,火槍在四十步內的命中率高達八成,即便以半數計,也會給敵造成上千的傷亡。如此大的損失下,早已成驚弓之鳥的龍興軍頃刻崩陣向后逃去,抄兒赤即便有心制止也是有心無力,何況他也早就膽寒,隨著潰軍向后退去。
“進攻”眼見敵軍崩陣,不待硝煙散去,李振發出沖陣的命令,而他也拿過一支火槍領軍向前。什么叫兵敗如山倒啊,潰陣的龍興軍涌上將其后的平陽太原軍陣勢沖垮,兩軍的人攪在一起,頓時亂作一團。而宋軍這時已經趕上,雙方爆發了肉搏戰
趙昺看向前方,雖然看不太清,但是敵軍將旗不斷后退,顯然是己方占據了優勢,沖亂了敵軍陣型,讓他們無法穩住陣腳。他暗松了口氣,此前他指揮作戰一直避免與敵近身肉搏,就是擔心己方的單兵作戰能力差,會在近戰中吃虧,可他也知道這終將難以避免,因而也是費盡了心思。
在體質上相比,南方人的身高和體力都要弱于北方人,一對一的相搏很難占到便宜。因而趙昺在射擊火槍時便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在既不影響裝彈,又要保證火槍的射擊的穩定性的情況下,他盡量加長了刺刀的長度。在肉搏戰中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人所公知,火槍加裝刺刀后長度達到近六尺。
同時元軍也裝備長槍和長刀,長度也大致在六尺,而普遍裝備的單刀及雙手刀一般在三尺左右,最長也不會過四尺,否則就難以舞動,或是因為材料所限容易折斷。而作為奇門兵器的鞭锏、骨朵之類更不會過長,因而加裝了刺刀的火槍在長度上有了優勢。
其次趙昺知道只有在訓練上下苦功,拼刺是新軍的一個重要訓練科目,不僅精煉了招法,且訓練強度也很大,同時強調實戰化訓練,他一度要求必須以真槍在野外不齊地形或山地練習刺殺,不能只將訓練停留在基本教練上面,以此提高刺殺技術。
另外便是在戰術上想辦法,一對一打不過,便相互配合,以在局部上形成二打一或是三打一,以其中一人佯攻,其他人突刺。當然還需要些花招兒,他們往往以三人分組,其中一人保持子彈上膛,一旦遭遇強敵便首先開槍射擊,干掉最具威脅的人,軍官當然是首要目標。
此外趙昺知道白刃戰的拼刺,很少會殺得一個不剩,往往是一方心理崩潰,或奪路而逃,或棄械投降。因為,它不僅僅是一門技術,更是由信仰、血性、膽量和勇氣匯集而成的一種精神。因而他有意識的在新軍中培養一往無前,不懼生死的戰斗精神,講究十步之內必見血,不僅從技戰術上勝過敵人,還要在氣勢上壓垮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