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出了事情,時間不長各房的人皆前來問詢,但是誰也說不清究竟。不是想著托人打探,便是欲傳信宮中請托,或是想著作保先將人弄回來。但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稱人家聽說是吳家的人來訪,皆閉門不見,即便是有目睹者亦是三緘其口,不肯多說一個字。
要知道吳家從前也是官宦大族,任誰也不敢輕視,如今又成了皇親,更是炙手可熱,不知多少人上門求見,希望能攀附上吳家。可當下這些人竟然變得如此冷漠,唯恐避之不及,顯然是欲與他們撇清關系。這不能不讓他們警覺起來,意識到吳碩犯下的事情大了,小皇帝已然惱了。
“二郎,可打探到了什么”直到二更十分,吳寶禮才回到府中,不待其喘口氣,大朗吳寶謙便急問道。
“父親、兩位叔父,大事不好啊”吳寶禮向上施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吳琳起身問道。他知道吳寶禮曾任淮西路轉運使,行朝還朝后起復為禮部主事,在朝中有些人脈的。
“唉,得知七郎出事后,吾便向幾位同僚打探,但他們皆不知詳情,或不肯多言。后來幾經輾轉才從左相府中的一個管事口中得到了些消息。”吳寶禮嘆口氣道,“正月初三,陛下便以射箭為名率各軍主將前往武學校場射箭,但是一去十余日未歸。上元節將近,左相便前去請陛下回宮賞燈,與民同樂,沒想到卻出了事情。”
“這又與我吳家有何關系呢”吳玠聽了是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
“三叔有所不知,此次因陛下未在宮中,太后便命皇后主持上元燈會。但早在瓊州之時,陛下已有明旨國難之時,一切從簡。上元燈會已經停辦多年,可皇后不明就里,下懿旨令宮中各司制燈,又命平江府呈貢燈,京中衙門和商戶皆要掛燈。陛下聞知后大怒,便欲回宮問罪。”
“皇后行事怎生如此莽撞,為何不問清緣由啊”吳璞聽了大吃一驚道。
“若只是此事,皇后被訓斥也就罷了,可偏偏回宮的途中,七郎又以隨扈的護軍碰壞了其頭上的花燈,燒了頭發為由,阻斷了御街,攔截圣駕,又口出大不敬之言,激怒了陛下。”吳寶禮攤開手沮喪地道。
“七郎說了些什么不敬之語”吳璞即便當官多年,此刻也沉不住氣了,他清楚因言獲罪的人多了去啦,而自己那不著調的兒子不知道有說了什么,急問道。
“七郎七郎攔阻了圣駕不說,還口出狂言,要御前護軍都統倪亮給他磕頭賠罪。而那倪都統朝野皆知,其曾救過陛下性命,又極其忠心,陛下待其若兄弟一般,他如此做將陛下置于何地”吳寶禮越說越激動地道,“陛下見前方被阻,親上前查問,七郎竟然不識龍顏,又大放厥詞,不僅羞辱陛下,還稱自己乃是當朝國舅,而陛下是依靠吳家才得了江南,又是吳家為其求情才能夠得到太后的恩準親政。”
“這這逆子是要毀了我吳家啊”吳璞聽了頹唐的坐下,捶胸嘆道。
“七郎的話可謂是戳中了陛下的痛處,豈能就如此善罷甘休,如此一來,不僅害了他自己,也必然牽連了皇后。”吳玠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其所說的這些話可謂是句句誅心,這已經不是口出狂言,而是大逆不道了。
“他這是將天捅了個窟窿,小皇帝正欲尋皇后的錯處,七郎又惹下了大禍,誰又能救下他”吳琳也眉頭緊皺道。
“兩位叔叔說的不錯,陛下當然大怒,不僅痛毆了七郎,還命人要將其當街處斬。后來還是陸相求情,又顧及到正值上元佳節,才暫免其死,卻被枷于宮門示眾,待年后處斬。”吳寶禮又言道。
“那皇后現在如何”大家這時都明白了問題所在,吳琳轉而問道。
“不清楚,陛下賞燈回宮后,便以防火為名敕令護軍加強警戒,宮城各處皆有護軍駐守,著令無關人等皆不得靠近,違者格殺勿論。因而宮中消息皆已斷絕,其中情況更是不明”吳寶禮言道。
“如此說來,陛下這是有意隔斷內外消息,防備走露宮中消息,恐怕皇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吳玠倒吸口涼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