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公在奏疏中一再請罪,又屢次提到吳碩乃是忠烈之后,這里便是暗藏玄機。陛下若是不赦其罪,那么便會落得個誅殺忠勇之士后裔的名聲,進而引起武人的疑慮,懷疑陛下厚待烈士之后的許諾,以此相逼陛下寬赦其罪”江璆言道。
“嗯,聽宗保之言,其中卻有威脅之意。這吳家也太過張狂,名為請罪,卻意在恐嚇”應節嚴亦有些惱怒道。
“吳家在江南勢力盤根錯節,入仕的子弟也為數不少,他們若是皆致仕還鄉,必然引發地方官場震動,這分明是故作姿態,算定陛下為穩定朝局,不得不屈從與他們。如此其心不可謂不險惡。”鄧光薦言辭更是激烈,憤憤地道。
“朕以為吳家在此情形下請罪是真,脅持民意也未必”趙昺聽了沉吟片刻,想了想道。
“陛下之意,是說吳家并非是恃強相脅”江璆有些詫異的看看小皇帝道,他覺得這畫風轉變的有些太快了,剛剛小皇帝還欲決意鏟除吳家,可轉眼間怎么態度就變了呢
“朕以為吳家此時上請罪疏,是莊公舞劍,意在沛公。他們保吳碩其實是假,保皇后才是真”趙昺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道。
“嗯,還是陛下考慮的深遠。”應節嚴點點頭,又看江璆和鄧光薦還似想不通,捋捋胡子道,“以吳家在京中的勢力,探知陛下領兵回宮的本意應不是難事。而吳碩惹出事情,陛下決意斬之,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如此吳家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陛下意在廢黜皇后,要清除自家立威。他們若是此時仍敢相脅,那只能讓陛下更為憤怒,定然會不惜代價將吳家連根拔起,所以他們是不敢如此做的。”
“而吳家之所以能在江南五世不衰,皆因代有子弟能入仕為官,現下不惜犧牲子弟們的前程來保一個犯下大罪的不肖子弟,從哪方面來講都是極為不合理的事情。但他們不惜代價的來做此事,其實正如陛下所言是為了皇后。”
“嗯,聽知事之言,亦讓吾茅塞頓開。”江璆此刻也想通了,接著言道,“若是陛下斬了吳碩,則與吳家有隙,也必然遷怒于皇后,加之皇后有過在先,罷黜后位幾成定局。死了個不肖子,絲毫不會影響到吳家的地位,但是去了后位,則表明失去了圣心,子弟們的進階之路等于被堵死。而保住了皇后,則吳家就仍有恢復的希望,甚至可更上層樓”
“哦,如此說啦吳家能百年不倒,卻也有過人之處。”鄧光薦也有所悟地道,“但是吳家勢力江南龐大,又有內宮為援,且有狂妄之語,若是不加打壓,任其壯大,不免會影響朝局。”
“中甫言過其詞了”眼看小皇帝面露猶豫之色,他們雖為陛下的師傅,又是近臣,但吳家也是皇親,江璆不免擔心觸怒了陛下,碰碰鄧光薦道。
“三位先生,吳家現在已成朕革新的障礙,必要除之。但當下動用武力,怕也有違天和,不若將計就計,如何”趙昺卻似沒有聽到一般,沉吟片刻道。
“陛下以為就勢赦免了吳碩,責令吳家子弟盡數致仕,將他們從朝中清除,以削弱他們的實力”江璆言道。
“只如此不足以讓吳家衰落,朕要他們答應吳家子弟十年之內不得參加科舉”趙昺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