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經三鼓了,太后已經倦怠,要回宮休息”這時王德進來稟告道。
“好,準備起駕”趙昺點頭道,“吳家之事就有勞先生從中斡旋了,先生可明確告知其,朕不擔心青史留污,也不怕有人相脅”
“臣明白”應節嚴施禮道。
“恭送太后,恭送陛下”趙昺出得彩棚,一盞紅紗小燈已經緣桿升至半空,表明陛下欲回宮了,而樓上眾將早已看到,列隊相候齊聲施禮道。
“免禮,大家盡可再快活兩日,朝會之后還要繼續議事”趙昺抬手相攙,又指指眾將道。
“謹遵圣諭”眾將再次施禮道。這時響鞭聲響起,燈山上十數萬盞燈漸漸熄滅
趙昺其實對于強力處置吳家也是心存忌憚的,當然他領兵回宮也不是為了給自己壯膽,而是為了逼宮,不過卻非是為了逼自己,卻是在向朝中的士人們示威,顯示出自己的決心。他這么做其實也是被逼無奈的,因為他處置皇后和吳家并非自己一道旨意就能做成的。
在瓊州時,趙昺通過以財權換皇權的交易得到了軍權和參與政事的權力。而他在中間耍了個滑頭,借此成立了軍機處,得以不通過中書門下和樞密二府獨立行使權力,且可以此還對政事施加影響。但是在收復江南后,重新構建行朝中軍機處已然名存實亡,尤其是在自己修養期間,所有的權力基本被太后還給了朝廷。
所以在趙昺在這一階段名義上能夠公開調動的力量只有御前護軍,連后宮之事都不能夠獨斷,而處置皇后和罷黜吳家子弟即便自己下旨,也需要宰相副署才可實施。可陸秀夫和文天祥皆與吳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立吳曦為后,兩人也是暗中出了力的。
那么有權利副署的就只有副相劉黻和應節嚴了。劉黻與趙昺關系密切,且視為親信,但是他依然不敢為此事尋他,因為趙昺知道劉黻曾上疏度宗,其放言政事由中書則治,不由中書則亂。天下事當與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能說出這番話來明顯其骨子里還是傳統的士大夫,自己與他說事,多半會碰釘子,弄不好兩人還會因此心生嫌隙,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說心里話,趙昺并不愿意血洗朝廷,這非是臨門一腳自己慫了,其一、畢竟這是自己像燕子一樣一口泥一口草搭建起來的。其二、結果不可預知,真將這些士大夫們逐出朝廷,自己就不得不組建軍政府,在這動蕩的年代,一家獨大的武人沒有了制約,也許就會重現五代十國的悲劇。
所以趙昺還是希望此事能獲得朝廷的同意,以減少自己的壓力。而最后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應節嚴身上了,可沒想到忘了應節嚴與吳潛還有關系,又代吳家送上請罪疏,做起了中間人,這就等于把通過朝廷和平解決的渠道全部堵死了,并將他逼上了梁山。
不過趙昺也從中發現事情尚有轉機,吳家顯示了自己的實力同時,也給自己留了個臺階下。這讓他不得不服氣,吳家百年官宦世家的牌子真不是白掛的,族中也皆非吳碩那樣的敗類,而是真有高人。他們也從自己的行為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知道自家的勢力讓皇帝感受到了威脅,才要借此事大做文章,欲將他們除去。
而吳家世代為官經歷的起起落落多了,他們知道此事只有做出讓步才能夠擺脫眼前的危機,畢竟他們的勢力再大,也難以抗拒手握兵權的皇帝。如此要保全吳家最好的辦法就是向皇帝妥協,放棄自己的爵位及子弟們的仕途,來消除皇帝的疑心。且只要保住了皇后,那么吳家在這場爭斗中就不算輸,一旦時機成熟仍可東山再起
“陛下,禁止吳家子弟參加科舉,這只怕吳家不會答應的。”江璆聽了小皇帝的話,不禁搖頭道。他十分清楚在當前的制度下,即便是世家子弟若是沒有了科舉的機會,也會很快的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