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約”、“條貫”、“道理”三者的權威,均為開國皇帝太祖所確立,但趙昺亦早已發現所謂祖宗之法,未必都是前任皇帝本人的意思,而是一個包含了一系列習慣法、慣例、故典,并且經儒家治理理想塑造過的制度體系,因為以“祖宗”的名義保存下來,其權威大于現任君主的權力,當現任君主做出不符合儒家理想的行為時,士大夫集團就會搬出“祖宗法”,令君主不得不作出讓步。
如果說這些條條框框是士大夫集團借以挾制皇帝,迫使其不得不與他們實現共治。那么還有一手就是古老的史官傳統與起居注制度,此也是君主不敢不敬畏的力量。你想皇帝的一言一行、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被起居注官記錄在案,而且起居注官怎么記,皇帝是管不著的。
因此如果君主若是在乎身后的歷史聲名,行事就不能不有所顧忌。當然要讓君主對歷史心存敬畏,史官的獨立性非常重要,而在宋朝保持史官的獨立性亦是士大夫的一項共識。且按照宋代史官的傳統與慣例,君主與大臣議事的任何場合,都需要有史官在場。
這跟現代政治中的電視直播有著類似的功能,都是政治透明度的體現,只不過一個是即時公開,一個是留給歷史與后人。不過這項制度對于趙昺當下來說,起居注制度影響并不很大,因為史官并沒有預政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只要對歷史聲名全然不在乎,史官除了秉筆直書,是拿自己沒一點兒辦法的,只能算是一種消極的約束力量。
不過趙昺行事一向謹慎,在朝堂上避免說過頭話,而重要的話都是在私下中議論的,且往往以涉及機密為名將所有閑雜人等皆拒之門外,史官能咋記,留給后人的不過是一本糊涂賬。再說記下又能怎樣,自己不過是大宋朝的過客,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當了皇帝不過是偶然,還在乎后人怎么評說
如今讓趙昺清楚現在的局勢,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強行鏟除吳家,廢黜了皇后,定然會遭到士大夫集團的反撲,這會使本就不穩的朝局更加混亂,進而有亡國之危。吳家也清楚趙昺面臨的尷尬局面,算定他會在己方讓步后作出妥協,可讓他氣悶的明知如此也不能不退讓一步,但是將氣撒到一個女人身上,他還是覺得自己太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