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琢磨了會兒心中是不住的苦笑,當年他到了瓊州后大力對俚族進行了整頓,其實也是利用各部族之間的矛盾和自己日益強大武力的威懾,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婚姻,不惜與俚族聯姻,才得以在過去所謂的羈縻區實現了所謂的熟俚改土歸流。
不過即使如此,趙昺在瓊州歷時十年,朝廷的勢力也未能完全覆蓋全島,在遠離驛道和州縣的那些深山中仍有生俚存在,好在他們的數量很少,已經不足以對自己構成威脅,若是再經過一段時間的開發,雙方交流的頻繁也許能夠實現統一全島的愿望。
趙昺有過教訓,也有了些經驗,他在想為何遲至明清,歷史跨越二千年,西南地區為何還會有如此大面積的地域未曾受到中原王朝的管轄,并且仍然難以控制而是長久以來通過羈縻制度,對這些地區實行極為松散的控制,卻從未實行過完整意義上的統治。
想了一大會兒,趙昺猛然醒悟,無論是生俚,還是熟俚,其實他們才是真正的主人,面對大量遷徙而來的屯田、拓荒,侵占耕地的漢人客戶,以及對俚民的財富不斷的攫取和盤剝不斷加重的官府,當然不會歡迎。以己度人,對入侵的蒙元自己不也是一直在抗爭,要將他們趕出去。同樣俚民們亦是以逐客民,還故地作為反抗官府,抵御漢人入侵的口號。
如此答案便呼之欲出了,任誰對擅自闖進自己家的人也不會高興,而這些外人還不拿自己當外人,不僅賴著不走,還要掠奪自己的財富、土地,那么反抗就是必然的。千百年來,這種觀念已經在俚民心中扎下了根,且根深蒂固,想在短時間內讓他們改變思想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靠征伐也只能管得了一時,還需要動用大量的兵力和耗費巨額的財力。
前時趙昺之所以在大好形勢下兵至欽州一線便止步,就是不想卷入與俚人的爭斗中,拖入無休止的平叛之中,只是通過刺殺云南王制造動亂,以此阻止蒙元從側翼威脅自己的安全。而這樣做,他也是有畏難心理在其中,不相信自己能夠解決這個千百年來的難題。
但是經應節嚴這么一提,事情已然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使得趙昺頭疼不已。做,困難是明擺著的;不做,俚區仍將成為蒙元進攻大宋的橋頭堡,始終是他的心頭之患。可貿然進入即便能占領俚區,挺進到大理地界,在沒有相應的政策下,也是難以站住腳的,且虛耗的錢糧絕不是小數目,還會將兵力拖在那里。
應節嚴也看出小皇帝的猶豫,也知道西征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事,其若是當下應了,反倒是不符合其做事的風格,便又轉換了話題。明日便是年后開衙解印的日子,照例是要召開大朝會,確定開年大事,布置工作,兩人先行通了個氣,而臨安府那邊也先要打個招呼。
師徒兩個說著話便已經到了正午,應節嚴告退。出宮后他便乘轎轉向許國公府,告知這邊的事情業已敲定,一者讓其放心,遵諾而行;另外表面功夫也是做的,趕緊上請罪的奏表,向皇帝承認錯誤,自請處罰。如此一來,大家臉上都好看,畢竟大家以后還得做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