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朕亦以為歸明人中確有可能存在奸細、詐降者等不利于我朝安全的人員,所以對歸明人在居住地、婚姻、任官等方面,受到比歸朝、歸正人更為廣泛、嚴格的限制并無不妥。但也不宜過于緊張,處處加以限制,這樣明目張膽的做法是會寒了歸明人的心,并不利于他們安心侍朝”趙昺擺手笑著道,卻也掩蓋了尷尬。
“陛下愛民愛才之心,臣十分理解,但對于招納歸正人還需慎重”劉辰翁聽了卻有些緊張,皺皺眉言道。
“須溪先生是不是擔心朝野對于招納歸正人提出異議,甚至反對”趙昺挑挑眉毛有些驚訝地問道。
“此正是臣之所憂”劉辰翁重重的點點頭道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陛下何事如此感慨”劉辰翁也算是追隨小皇帝多年了,從未見其主動誦詩吟詞,今日尚未說正題,便吟起了辛稼軒的詞,不僅讓他好生疑惑,心中也甚是沒底兒,輕笑著問道。
“昨日一戰,江北眾多百姓重歸我朝,讓朕突然想起稼軒先生當年矢志不渝,創立飛虎軍,至死仍念念不忘北伐。可其詞里所言的楚天是江南風景,而其以為自己不過是客居江南的游子,倍受排擠,卻又無人能解其思鄉之情,故國之念呢少年英雄變成白發老翁,仍終于是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朕今日忽然想起,嘆其中無奈,讓英雄扼腕”趙昺輕嘆口氣道。
“陛下是擔心臣會對歸正人暗施手腳吧”劉辰翁也是人老成精,如何聽不出其中的意思,笑笑言道。
“呵呵,須溪先生真是精明之人,一語便猜透朕的心思了,但朕擔心的卻非先生一人”趙昺本想說的含蓄些,卻被劉老頭兒一句戳破,有些不自在的干笑兩聲道。
“陛下勿需太過煩惱,縱觀歷史,地域之間人群的矛盾古來有之。即便我朝亦是引發的爭執不斷,不過卻也對歸正人、歸明人和歸朝人皆有前例,臣自會依照辦理,絕不會妄自胡為的”劉辰翁略一施禮道。
“這這其中還有如此區分,朕還要向須溪先生請教”趙昺聽了卻是一愣道。自己這真是一瓶子醋不滿,半瓶子晃蕩,看來前世道聽途說來的那點兒東西還不大靠譜,其中竟然還另有玄機。他暗自慶幸沒有直言,否則不僅丟人,還可能誤了大事。
“陛下,對于何為歸明、歸朝、歸正人,大儒趙升、朱熹曾作過界定,即投歸正統的人。歸正,謂元系本朝州軍人,因陷蕃,后來歸本朝;歸明,謂元系西南蕃蠻溪峒人,納土出來本朝,補官或給田養濟;歸朝,謂元系燕山府等路州軍人歸本朝者。”劉辰翁解釋道。
“便是說歸正人,原是指中原人,后陷于蕃而復歸中原,蓋自邪而歸于正也。歸明人則原非中原人,是徭洞之人來歸中原,蓋自暗而歸于明也。如西夏人歸中國,亦曾謂之歸明。且前常貫以北界、北方、北朝、西界、西北、契丹等字眼,以揭示了其來源地和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