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也趕緊令人伺候小皇帝洗漱、更衣,收拾停當,趙昺也在艙中待不住,索性來到艙頂甲板活動下手腳。太湖,他已經來過幾次,對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當下座船的位置正是當年陳任翁訓練內河水軍的營地,后來改作了水軍新兵訓練營,初入伍的新兵要在這里接受基礎訓練后再分派到各軍。
而趙昺此行的目的地軍器監船場,也設在太湖,這里水面廣闊,水面相對平緩,且交通便利,蘇州又是各種物資的集散地,正是打造戰船的良港。而此次兩種新式船只的試制也安排在這里,同時也從御前水軍抽調了一批水手在此參與建造,一者是可以盡快熟悉新型戰船的結構;二者利用搭建的甲板模型進行模擬訓練,以便能夠盡快掌握新式帆索的使用。
鄭永將船隊泊于訓練營中,多半也是出于安全考慮,這里畢竟是軍營,外人是難以隨意出入的;另外這里距船場很近,便于往來。但是他卻忽略了一點,軍隊是要日日操練的,卻擾了皇帝的清夢。可趙昺并無責怪的意思,靠在欄桿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一隊新兵在金鼓的指揮下前進、后退、集中、散開。
“官家,清晨風涼,這里又吵的很,還是回艙中吧”王德湊上前將一件長衫披在小皇帝身上道。
“呵呵,你懂什么,萬不可小看這金鼓,所謂存亡安危在于枹端便是說的此事。”趙昺回頭笑罵道。
“官家說的太嚴重了吧,不就是聞鼓而進,聞金而退嗎小的還是知道些的。”王德確是有些不服氣地道。
“哪里有那么簡單,這里邊學問大了,你這些年白跟著朕混跡于軍中了,還不懂將死鼓、御死轡的道理”趙昺撇撇嘴道。他初來這個世界時其實也如王德一般,以為在小說中經常使用的“擊鼓進軍”、“鳴金收兵”,使他形成了中國古代軍隊只有進攻和后撤兩個信號的印象。不過身臨戰陣之后,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在前世,趙昺就發現有關金鼓的作用便有爭論。曾有人認為,在戰爭中使用樂器更多的是為了提升士氣,就像歐洲軍隊在進攻前總是要制造巨大的響聲來威懾敵人。實際上在古希臘人的軍隊中,行軍時也要在部隊前列配備吹奏雙管豎笛的樂手。
另外在一些粗制濫造的影視作品里,中國古代軍隊都類似于武裝游行一般。大批毫無組織紀律的戰士在各種樂器的伴奏下武裝游行,等貴族車戰或騎兵分出勝負后,所有人一擁而上或是一哄而散。在這些影視作品里,大批步兵的作用似乎和中世紀農兵一樣,只是作為戰爭幕景存在。
實際上這種觀念是大錯特錯了,趙昺也意識到戰爭是一種集體行為,沒有組織的軍隊戰斗力自然低下。只能完成這種簡單戰術動作的軍隊,自然稱不上是有組織的軍隊。其實擊鼓進軍、鳴金收兵這兩個詞語,只是對中國古代指揮體系的一種文學上的簡化。
孫子兵法中就指出“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民之耳目也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不得獨退,此用眾之法也。”這里明確指出金鼓主要起維持秩序的作用,且僅鼓的使用就包含數類信息的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