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判斷是錢鬧的是因為兩淮經去年一折騰,伯顏又耗巨資修城防,使得河南行省的財政入不敷出,還留下個大窟窿。而今年桑哥重新掌政后大行鉤考,已經將這把火從中央燒向地方,河南行省緊靠京畿,又是當下財賦的重要來源之一,自然首當其沖。
河南行省財政本來就虧空,加上歷年來官員的貪墨,那就是雪上加霜。別說完成伯顏留下的半拉子工程,連窟窿都堵不上,而鉤考之后各級官員只怕都要破產。玉昔帖木兒剛來就趕上這么糟心的事情,自然不能眼瞅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的獲罪抄家,大家一商量只能騙了。
于是乎眾官一邊上書朝廷將責任往伯顏身上推,聲稱所欠下的稅賦皆是因為其大舉修筑沿江城防之故。另一邊則是報稱南朝要北伐,誰都知道打仗是最燒錢的,自然再無法填補歷年留下的虧空。而大戰在即,此刻再行查撤官員明顯是不合時宜之舉,就是桑哥親來也毫無辦法。
不過玉昔帖木兒的主意雖然不錯,但是他們還要過一關,那就是河南行省右丞馬紹。此人雖然是漢人,但是為人廉潔剛正,若是其參他們一本,稟明實情,那就弄巧成拙了。可老天長眼,前時安童和馬紹受命與南朝和議,安童素來與桑哥不合,又被罷相,心灰意冷之下消極怠工在揚州溜了一圈,露了個面就稱病折返大都,事情就落在了馬紹身上。
大宋這邊是以劉黻為正使,鄭思肖為副使。劉黻年邁,朝中又事務繁雜,和議的主要任務便落在了鄭思肖身上。因而蒙元和議就變成了鄭、馬兩人的交鋒,按說他們一個是蒙元的名儒,被忽必烈贊為秀才,一個是大宋新晉的探花郎,皆是當世翹楚,水平相差不大,可馬紹卻被其氣壞了
趙昺也不是笨人,幾個老婆的話除去關心的成分外,其實也頗有道理,正如她們所言封建社會的皇帝,在這個君既是國的時代,皇帝就是帝國政治關系的集合體與總樞紐,不論他身處何地,其政治屬性都會對周邊人事帶來極大影響。
皇帝親征,不乏職業軍人出身的宋武帝劉裕、宋太祖趙匡胤,他們有豐富的一線戰斗經驗,又有通視全國全軍的戰略視野,親自帶隊出征勝率自然極高。但遺憾的是,有相當多的皇帝對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其實心里沒點數,他親臨一線,前線將領束手束腳,無論是制定作戰方略,還是做出決策,都不能不看皇帝的眼色。
此外,皇帝在親征中出事極易引發骨牌效應,導致戰爭失敗有著極大的概率,即便不被敵所乘引發大敗導致亡國,整個行動被取消也是肯定的。而內部缺少了皇權的壓制,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必然會引發各方勢力相爭,引發內亂,甚至走向分裂,這種例子實在是不勝枚舉。
總之來說,戰爭是門藝術,也是一門技術活,專業的活就盡量要專業的人去做,成功率要高過外行指導內行。如果皇帝自己不能打,又不是形勢所迫,那還是別勉強越殂代庖了。
當下的趙昺自幼領軍,熟知兵法韜略,在軍中有著崇高的威望,對戰爭的目的和目標有著明確的戰略,領兵作戰自然沒有問題。且經過其多年的經營,朝廷內部不斷的整合,已經日趨穩定。按說御駕親征即不用害怕后院起火,也不必擔心將士不肯用命。但他自知還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沒有子嗣。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沒有子嗣后代都被認為是人生之悲哀,而皇家沒有子嗣則更是牽扯到國家利益大事。國家沒有繼承者則等于亡國,甚至因此而改朝換代。因而歷史上出現些呆傻兒皇帝也就不新鮮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而大宋皇嗣歷來艱難,有不得不傳位與兄弟的,甚至有從宗室中遴選收為養子的。到了趙昺這一代倒好,活下來的三兄弟輪著做皇帝,卻是一死一俘,還是剩下他哥一個,由于他們皆是年幼繼位,自然不會留下子嗣。宗室在亡國后也是慘遭屠戮,僥幸活下來的近宗皆被虜往北方,可以說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趙昺的婚事才會受到朝野的關注,而盡快誕下子嗣也成了朝廷上下極為重視的事情,甚至被列為國家的第一要務,自然親征也被列為禁忌之事。可他并不想做種馬,作為現代人也明白十五歲還稱不上男人,身體還未發育完全,生出的孩子也會多有缺陷,以此他也是順其自然,并沒有刻意為之,沒想到還是成功的要喜當爹了。
“官家為何后悔了”眼看著小皇帝冷著臉不說話了,陳淑側身湊過來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