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啥法”史弼卻是嘆口氣道,“敵軍火炮射程遠超我軍拋石機射程,且從高處來襲,以常法根本無法阻擋,除非奪取樊城,否則毫無辦法。”
“那那只能任敵軍肆虐嗎”阿里罕這才明白老頭其實不糊涂,早就清楚己方難以防御敵軍炮火,但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問道。
“當然不能,我觀敵軍炮火似有極限,只能及于北城,他們連續數日也不過今日有一顆落入府衙,可見南城還是安全的。而他們轟擊的目標主要是軍營、倉廩和官衙,至今沒有一顆落入民宅。”史弼將城圖鋪開,指點著道。
“總管言之有理,我們只要將軍兵撤至城南,或散于民宅之中就不必擔心敵軍炮火襲擾。”阿里罕頓時也有了主意。
“城北只留少數軍兵監視即刻,敵軍雖占據樊城,但是他們自知難以自北城破城,否則也不會集重兵于南側攻打峴山堡寨。他們如此只不過是為了亂我軍心,欲引動民變而已,而我堅持不肯撤離府衙也是為了穩定軍心民心。”史弼喝了杯酒又道。
“城中必有南朝細作,今日府衙遭襲,我懷疑就是有細作為敵指明目標。因而今日起酉時起實施宵禁,城中百姓不得舉火,發現火光便是細作在與敵聯絡,要立刻調兵圍捕。另外對出入城門者嚴加盤查,以防南朝細作出入傳遞消息。而碼頭上的船既然你擔心會引起民變,那便將帆槳全部拆除,置于城中,如此他們想跑也跑不了。”
“總管好計謀,下官佩服”阿里罕也沒想到這老頭兒還真有兩下子,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被其三言兩語就破解了,連忙施禮又道,“當下,城外還居住著上萬的百姓,是否也將他們收入城中”
“大可不必”史弼擺手道,“城外種植的稻谷再有二十天就可收割,那時種田人的命根子,此時你若強遷他們入城,必然會拼死相抗。而不若待他們收割了稻谷以后再行遷移不遲,彼時我們不僅有稅賦可以征收,也有存糧用于守城。要知糧草才是長期堅守的根本,即便多上幾石糧都是好的。”
“嗯,就依總管之計。”阿里罕點頭道,“下官還有一事相詢,戰事一起城中糧商便開始惜售,導致糧價飛漲,米價已十倍于往年。以致讓城中貧困百姓無米下鍋,長久以往也會生亂的。”
“知府啊,你要沉得住氣,現在百姓家中多少皆有數日之糧,不會鋌而走險。而城中米價飛漲,那些奸商更不會賣只會繼續購糧囤積,城外的那些鄉中豪戶見有利可圖也會不斷運糧入城。如此不用我們催征,大量糧食就會運入城中,那時我們將城門一關,就可以為守城計,將他們的糧食盡數征收沒官。”史弼笑笑道。
“你以為當年南朝呂氏能夠困守襄陽多年,驅使滿城軍民為他們守城憑借的是什么不止是這深壕堅城,而是糧食。你沒有經歷過這種大戰,那會兒金銀是沒有用的,誰也不在乎你是什么官,最值錢、最有用的是糧食,而人命最賤,一頓飽飯就能讓人上陣廝殺”
“襄陽外圍山堡一旦失守,城池被圍,外援斷絕,我們手里攥著糧食,就等于攥著滿城軍民的性命。他們想吃飽,就得聽從我們的號令,而那些貧苦百姓還得感念我們的恩德,讓他們的老小不會餓死,又怎么會不拼死作戰。所以做事切勿操之過急,總要一步步的來,等待最好的時機再出手”
“下官受教了”阿里罕對老頭兒的敬佩又深了一層,過去以為其行事莽撞、漫不經心,其實最為精明,早把人心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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