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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眾人開始登山,王德領著兩個小黃門并四個侍衛已經先行去打前站。初時,王應麟與謝枋得尚能徒步跟隨,一路上邊欣賞途中風光,邊講些典故,倒也是興致盎然。但是行至半途,加之天氣也熱了起來,雖然勉力前行,卻難以再跟上小皇帝的步伐,不得不棄步上轎。
趙昺正值年輕氣盛之時,又堅持鍛煉,體力充沛,卻也不覺勞累。而伴在身邊的倪亮和內衛更是軍中精選的戰士,日日操練不綴,這點路當然不在話下。而讓他感到詫異的是盧旭十分清瘦,看似羸弱,可是始終亦趨亦步,始終跟在他的左右,這份體力在文官中也算是難得的了。
“盧先生,能夠跟的上我等,真是令我佩服啊”趙昺行至一處平坦之處,這里也是上山香客小憩之地,他們也尋了一處陰涼稍歇,他接過侍衛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口水道。
“五哥兒拗贊了。”盧旭也隨身帶著水葫蘆,灌了氣水笑道,“吾出身農家,自幼便下田耕作,上山砍柴。有幸科舉得中入仕,留在京中俸祿僅夠家用,買不起牲口代步,只能步行入朝。雖然辛苦,卻也練出了副好腿腳,如今步行十幾里尚能應付。”
“呵呵,我幼時體胖,走不多遠就要休息。后來跟著老和尚習武,他是天天拿著戒尺追著我打,慢了半步便是一下子,日久之后才能跑上些路。”趙昺笑著自嘲道。
“吾到瓊州后,那時常見五哥兒與侍衛們一同操練,圍著攻城跑圈,那時就十分佩服了。”盧旭也笑著道,“聽說大師已經回返泉州清修,想來五哥兒也精通佛法吧”
“錯了,大師說我與佛無緣,從未傳下佛法,他只能在佛前為我贖過了。”趙昺輕笑著道。元妙這一點說的不錯,自己與其只有親情,對佛卻無半點關系,而自己征戰沙場,殺人無數,其這個當師傅只能替徒弟在佛前說些好話了。
“五哥兒是上天眷顧之人,定然受到神佛的護佑。”盧旭過去沒有機會與小皇帝相處,此次陪陛下登山,發現其果如傳言一般,對人十分和氣,并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傲嬌之氣,卻也不敢放肆。
不過盧旭以為小皇帝自幼跟隨元妙大師習武,并受其庇護,長期浸染必然會學習佛法,如此說只是玩笑而已。可當他們終于進入山門,登上峰臺,進入化城寺后,他卻信了。寺院是四進院落式建筑,每進院落皆建于山間平臺上,如臺階般逐次升高,依次為靈官殿、天王殿、大雄寶殿和藏經閣。
香客進入每一個大殿后一般皆會敬香禮佛,并進行布施,他們入殿,包括王相以下諸人皆會虔誠禮拜,唯獨小皇帝隨著人流昂首而入,昂首而出,在殿中逗留也是欣賞殿中的壁畫,或是在一旁觀禮,更過分的是興趣盎然研究起大殿是如何蓋起來的,唯獨對佛像沒啥興趣,布施更是一文錢都不給。
待大家一一拜過,已經時近中午,他們本想在寺中用齋,卻被知客僧以客滿為由拒絕了。這讓盧旭很是惱火,皇帝是何等身份,在寺中吃齋那是給他們長臉,而今卻被拒之門外,讓自己也很沒有面子。他想上前爭論,卻被小皇帝拉住了,笑著擺手要他勿要多言。
好在打前站的王德昨日已經讓膳房做了些素點心和素餅之類吃食,倒也不至于挨餓,他們在大雄寶殿寮房外尋了個草亭,坐下休息。眾人口渴,而攜帶上山的水已經將近,王德讓人去寺中討些熱水,卻也被拒,只告之井中有水,可以自便,將他氣得不輕,只能將人取水,生起爐火烹茶,可是如此之多的人一時間也難以供應。
“五哥兒,這九華山土茶甚是有名,據說乃是開山祖師自高麗攜來的茶種,我朝左丞相周子充遍游九華品過后曾有味敵北苑之說。”王應麟言道。
“陳崖也曾有詩云暖風吹長紫芽莖,人向山頭就水烹。并注明晏生巖北溪上,產茗味殊佳。可以一品。”謝枋得也介紹道。
“哦,還有與龍團茶比肩的土茶,此前卻為曾聽聞啊”趙昺將信將疑地言道。北苑在建州建安,所產的龍團茶專供皇家御用,是有宋一代最膾炙人口的名茶,一般人是無緣品嘗的,而周必大作為左丞相倒是有機會嘗到這頂級的御茶的。
“幾位施主,寺中便備有上好的佛茶,可要品嘗”趙昺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沙彌上前施禮問道,卻被侍衛攔在幾步之外。
“呵呵,那便來兩壺先嘗嘗吧”趙昺聽了訝然失笑,看來自己這些人是被盯上了。
“看小爺器宇軒昂,龍行虎步,必是大富大貴之人,如此多的人兩壺茶是不是”小沙彌欲言又止,含笑道。
“看來還是要多要幾壺了,否則吾還要落個不體恤下人的惡名啦”趙昺指指眾人道。
“我們謝過五哥兒了”王應麟連連施禮湊趣道。
“小僧看幾位先生皆是文雅之人,布施些小錢,佛前添些香油,也可保家宅平安。”小沙彌并沒動,而是再次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