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穆耳看著南朝小皇帝今日凱旋還朝,自己卻要忍辱負重前來和議,且是否留在臨安成為質子,還是全身北還,全要看這小賊的眼色。這不禁讓他又氣又恨,又不免沮喪,自己為之驕傲的東西在其眼中,恐怕不值一文,甚至不值一提。
想想自己無論是在大都,還是在和林,那些外藩使節見了他哪個不是卑微的如螻蟻一般,滿臉媚笑,前倨后恭。至于被俘獲的南朝廢帝和宗室、大臣們更是不堪,正眼都不敢看自己,一個個的低眉順眼避于道旁,而自己眼皮都不會夾他們一下。
現下風水輪流轉,大元連番戰敗,不得不放下身段向南朝乞和,自己居然也只能混雜于藩國之中向南朝皇帝屈膝,而其連這邊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鐵穆耳覺得自己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恥辱,拳頭攥的嘎巴響,臉上泛著鐵青,恨不得沖上去將其痛毆一頓。
但鐵穆耳終究沒有失去理智,還知道自己身處敵國,他一路行來已經看到全城戒備,城上城下皆是全副武裝的護軍士卒。御街兩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凡在弓箭射程之內的制高點都有士兵駐守,沿街商鋪、住戶門窗全部關閉。而又有州軍往來巡視,臨安府衙役混雜在迎駕人群中維持秩序。
護駕的護軍更是全神戒備,一個個手按刀柄,犀利的眼神掃視著四周,鐵穆耳相信任何異動都逃不出他們的眼睛,自己只怕剛沖出隊伍,就會被打翻在地。而據說南朝小皇帝也是自幼隨名師習武,不僅弓馬嫻熟,拳腳功夫同樣不俗,在揚州城下還曾親領騎兵上陣廝殺,陣斬己方十數人。想想為了大義,他還是忍辱負重了。
“殿下,上車了”那邊南朝皇帝與迎駕的臣民們相互見禮已畢,前往御帳中更衣,這邊禮部官員開始催促他們登車,重新整隊,準備入城。桑哥見鐵穆耳在發愣,趕緊提醒道。
“哦”魂游天外的鐵穆耳這才醒悟過來,左右看看,這時隨駕的護軍已經開始整隊,迎駕的隊伍向兩邊回避,重新排班,準備隨迎駕入城。
鐵穆耳仍與桑哥同乘一車,此時天光已然大亮,旭日升騰,霧氣也漸漸散去,露出藍汪汪的天空,竟是初冬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殿下,勿要煩惱。南朝人不常說勝負乃是兵家常事,今朝我們戰事失利,與其和議不過也是緩兵之計。想當年,成吉思汗不也曾與札木合媾和,而后重新召集部眾,終將其攻滅。我們現下做的就是盡快與南朝達成和議,得以獲得喘息之機,進而為平定內亂,再整兵馬贏得時間。其它的事情皆是微不足道,我們受些委屈,算不得什么。”桑哥見其面帶兇相,也擔心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便緩言開解道。
“左相說的是,今日之辱,來日必會加倍奉還”鐵穆耳咬牙切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