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接到有關奏疏,是否恢復三省,也拿不定主意,只是先讓陸相先行商議,列出個條陳,是否恢復,還要請母后定奪。”趙昺知道自己在歸朝途中,暗示王應麟放出風聲,已經有了效果。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要做的,而是說成眾臣的意見,想想又施禮道,“另外,還有事想與母后商議下。”
“官家請言”楊太后也頗感興趣地道。
“母后,如今我們已將蒙元遠逐千里之外,臨安可暫保無憂。而皇兄的靈柩尚在孤島,雖四時有人祭奠,但我不能親祭,想將皇兄遷回攢宮暫厝,待收復中原,與諸位先帝歸葬祖陵;另一事,想為母后制金冊、金印,行大典,立正朔。”
“官家好好的,怎生又說起這些事情”楊太后聽了心中狂跳,但依然面露不悅地道,“官家早先也曾提過,哀家不是說過初回江南,國事艱難,一切暫緩嗎”
“唉,母后大義,兒子甚是欣慰。但今非前時,一者外夷大敗,過境可安;二者國庫稍豐,還有余力;三者三者,兒子擔心一旦失了天意民愿,想做也力有不逮,還是早日促成才能心安”趙昺輕嘆口氣道。
“哀家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在,便無人可動搖官家之位”楊太后厲聲道。
他心中明了,德祐帝卻是正牌奉詔繼位,而自己和景炎帝皆是群臣擁立。雖說事急從權,但終歸是搶了人家的位置,若是全氏母子南歸,自己和景炎帝及眼前這位都尷尬。但官家終歸是自己一手撫養大的,母子感情深厚,而德祐帝與自己毫無感情可言,其要上位定然是立全氏為太后,削了他們的封號,甚至為絕后患將自己母子誅殺。
而今官家驟然提及此事,倒像是安排后事,也可想見其在迎德祐帝歸朝之事上壓力甚大。可其在這個時候,還在為自己和皇兄靈柩之事操心,想見孩子是多么有心。楊太后當然也清楚其中可能也摻雜私心,甚至有要挾之意,而自己何嘗又不是如此。自己在臨安淪陷后逃出宮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氣,死一帝、立一帝,其中艱難只有自己清楚。
現下形勢好轉,官家甘冒奇險御駕親征,打下了這大好河山,有了當下的太平。楊太后當然不愿意讓人來摘桃子,拱手讓出自己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好日子。而皇帝肯定也不愿意,他現在手握重兵,又有朝中一班近臣的擁戴,怎肯束手就縛,自己若是支持此事,弄不好就是母子翻臉之時,自己又何必做這些里外不討好的事情呢
“謝母后體諒”趙昺再施禮道。他雖然不知道太后心中百轉千回,但是看其的樣子,當下在她心里,那些凡是要求迎奉德祐帝的人只怕都是敵人了。而他的心中也有了底兒,畢竟他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趙昺清楚當下以自己的實力,太后的決定已經無法影響他的決斷。可在這個時代,皇太后不僅僅只具有母賢子孝的象征意義,且是在關鍵時刻能扭轉乾坤的地海神針。所以趙昺還是希望在重大事務上贏得太后的支持,與其決裂那是下下之策。
“竇興,哀家與管家光顧說話了,這飯菜都涼了,你拿去換些熱的來”楊太后這時點點桌上的飯菜對身旁隨侍的竇興道。
“是了”竇興施禮道,揮手讓殿中的小黃門和宮女將飯食撤去,親自去催促。
“官家,恢復三省是好事,也要謹慎。那些士人看著恭順,但是也有些倔脾氣,一旦得了勢,便要事事干涉。所以官家也要多個心眼兒,錢和兵都要攥在自己手里,他們才會有所忌憚。”見左右已經無人,楊太后讓小皇帝靠近些輕聲囑咐道。
“嗯,兒子明白了,屆時還要母后多多指點,免得出了岔子”趙昺見其謹慎,又警醒,顯然也清楚身邊有外臣的耳目,自然十分高興的應道。
“官家離京的日子,那些命婦沒少進宮在哀家耳旁呱噪,無外乎就是讓他們與百姓一樣納糧的事情。我也奇怪了,在瓊州的時候,日子那么苦,他們也沒有人說三道四,現在日子好了,反而說頭兒多了。干脆都將他們回了”楊太后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