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是在祥興十四年二月接到真金病亡,鐵穆耳為儲及后事的相關詳細報告。其中的前奏皆是其一手謀劃的,雖有偏差,但沒有偏離自己的設想。而讓他震驚的是真金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做出了可能是其這輩子最為狠辣的決定。
在真金宣布立鐵穆耳為儲的時候,當即處死了其的死黨桑哥,并對其余黨大肆搜捕,據報告稱當日大都共有二百余名官員被罷免和抓捕,而這些人基本上皆被以拒捕的罪名當場格殺,家人被屠戮,財產被抄沒,只當日就有數千人被殺。
不過這只是清洗的開始,按照真金的遺命,緊接著又對在奪嫡中失敗的甘麻剌一黨進行清算。此次牽扯的范圍更為廣泛,不僅涉及支持甘麻剌的親信,連帶地方的相關官員和宗王也遭到清算,僅十余天內就有兩萬余人被處死,被牽連者更是不計其數。
經過這場血腥的清洗,據賀惟賢稱在大朝會上,上殿的官員竟然比往日少了半數之多。而其還言這場清洗他并不完全知曉,卻是真金另有遺詔給安童和不忽木等人,這導致兩黨之間相互攀比,以新發現余孽為由不斷擴大范圍,有想全國范圍蔓延的趨勢,以致臨時監國的闊闊真都為之膽寒,強力叫停了這場大清洗。
賀惟賢報稱經過這場大變,元廷已經是元氣大傷,官員們無不戰戰兢兢,唯恐被劃入桑哥或是甘麻剌一黨。而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場暗斗,由于官員大量缺失,他們皆想將親信補入,為了重要的職位和名額爭斗不休,乃至朝廷各個機構陷入癱瘓,不能正常理事。
但是賀惟賢在這場風暴中不但毫發未損,還因為他忠于大汗,嚴守中立,恪盡職守贏得了朝中權貴們的尊敬。尤其是他在謹遵遺詔,毫無條件的力保鐵穆耳,讓其和太后闊闊真倍加贊賞。在事后,并沒有將其撤換,而是仍由其統領左翊衛軍守衛宮城。
趙昺有感真金狠辣的同時,也對其的認知有了改觀。過去在他的眼里真金是一個怯懦和沒有主見的君王,缺乏嚴厲的手段約束臣下,制定的政策更是在漢制和舊制間不斷的搖擺。而在戰敗后也是一味的妥協,沒有重新整肅朝堂的決心。
不過經歷此次后,趙昺覺得真金其實也是一個狠人。他十分明白采用蒙古舊制是難以維持長治久安,只有推行漢制才能實現天下一統,避免陷入無休止的內斗。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是無力完成這個夙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接班人。
通過幾次事件,真金意識到甘麻剌雖然親近漢儒,是推行漢制的上佳人選,但其的實力不足以對抗鐵穆耳,且缺乏大局觀,一旦立起為儲,是難以在后邊的競爭中擊敗鐵穆耳的,反而會觸發新的內亂,將再次削弱蒙元的實力,導致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