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從小鬼心眼兒就多,可如今想想也是被逼的。想他生母早逝,蒙太后庇護才得以存身,而行朝之中眾臣也是各有心思。后來江相為救景炎帝被海浪卷走,陳宜中逃往占城,張世杰擁兵自重把持朝政,陸相也只是苦苦支撐,可謂是外有強敵,內有憂患。官家要想在其中存身已經十分艱難,而繼位后前往行朝,形同軟禁,可他最終還是扭轉乾坤,收服了眾臣,架空了張世杰,掌握了軍隊,挽救行朝于滅亡之際。”
“但是官家進入江南后,為何不善待士人,反而極力打壓,又是為何”吳曦點點頭,又問道。
“這些朝中的事情,我也不曾過問。但是江南那些世家和鄉紳確實該死,亡國之際他們不思報國,反而背叛朝廷,接受偽職助紂為虐,或是暗中與蒙元勾結謀利,欺壓良善。而后那些世家大族又與陳宜中勾結刺殺官家,意圖謀反,官家沒有將他們一一滅族,只是小懲,已是開恩了。”陳淑知道皇后對陛下打壓吳氏一族一直心有怨,而對她們陳氏一族圣恩不斷也是不滿,她想想解釋道。
“有些人說官家寡恩,可那些當年追隨官家復國的那些臣僚、士子,哪一個不是封官進爵,即便無所建樹也一一妥善安置。而皇家慣例是與武臣勛貴聯姻,但官家卻選擇與士族婚嫁,也是意在依靠儒家治國,絕非是棄文崇武。官家對娘娘的家族施壓,也并非只是針對吳氏,而是為大局著想,無功封賞難以服眾啊”
“官家這是在籠絡人心”吳曦此時心里其實已經默認了其的說辭,但還是冷哼聲道。
“娘娘,官家與他人想法迥異,他繼位已經十數年,內庫中堆滿了金銀,但他日常還是一身舊衣,吃的依然簡單。仍能夠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卒,田間的一個老農蹲在地邊聊上半天,這絕非只是籠絡人心,而是他覺得天下人沒有高低貴賤,皆應平等對待,不因出身不同就享受特權。”陳淑言道。
“”吳曦聽了一愣,猛然醒悟自己為何與陛下隔心,原來根節在于此。
“娘娘,你看官家與船上的水手都能談天說地,在一起嬉鬧,世上的君王有幾人能做到,那些軍卒又怎能不為他甘愿犧牲”這時陳淑指指窗外的甲板,皇帝正與水手們一起下網撈魚,嘻嘻哈哈的玩鬧成一團。
“嗯,你說得有理”吳曦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點頭言道
出巡在外,趙昺一下覺得輕松了許多,現下京中由太后監國,并非緊急公務,或是必須要他批閱的奏折皆由太后做主了,這極大的減輕他的負擔。而即便有公文送到,還有隨扈的陸秀夫等人協助處理,使他有了更多的閑暇時間。
“勵哲,過來幫忙,否則中午沒有你的魚吃”天氣不錯,趙昺看到水中有大魚游過,命水手們尋來漁網捕魚,收獲甚豐。他看到陸正在旁看熱鬧,丟過一條魚喊道。
“這好”年輕人有幾個不喜歡熱鬧的,他整日待在船上,也閑的難受,陸正雖然想上手,又擔心被父親訓斥,猶豫了下還是將衣襟掖在腰間跑了過去。
運河勾聯眾多湖泊和河流,水中自然不缺魚鱉,接連幾網都不落空。船上的軍卒們紛紛過來幫著拉網,最后連幾位老大人都驚動了,跟著在旁湊趣。一時間甲板上熱鬧非凡,好像過節一般。近午時分,撈上來有數百斤魚,趙昺命將五斤以上的大魚留下,小魚仍放歸河中,這才罷手。
船上有伙軍,也不缺人手,很快就將魚收拾干凈,就在甲板上支起大鍋,趙昺親自指揮著兵卒添火燒水,伙夫們下料烹煮,功夫不長河上就飄起魚香。而陸正顯然不在行,但也跟在陛下身后忙乎,弄得衣衫沾滿污漬,卻也樂而不疲。
“陛下,喝口茶”船上的伙長煮了茶,端過一碗道。
“好”趙昺雙手接過轉遞給陸正,又端過另外一碗喝了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