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笑著坐下“小舅舅坐,到這邊烤烤火,外面怪冷的,你是怎么過來的”
甄清平在她對面坐下,沖著寒衣點點頭“這是寒衣”
寒衣詫異的看他一眼,“公子知道”
甄清平搖搖頭“我沒見過你這張臉,但你站在阿鈺身邊,氣質一如既往的冷漠沉穩,我就一猜,果然是你。”
“今兒是個好日子,我有幸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蕭鈺給他倒了熱茶“那你覺得這廬山如何”
“英俊,年輕。”甄清平接過茶盞慢慢的飲了一口“唔,好茶不過這個天氣,還是喝酒更盡興。”
蕭鈺攏著暖手爐,溫和的打量著甄清平,緩緩道“小舅舅這幾年也長高了些,瘦了,但看起來好像更結實了。人也開朗了不少,看來下放這幾年,小舅舅收獲頗豐。”
甄清平呼出一口熱氣,唇齒間盡是茶香余韻,他身子微微前傾,手靠近炭盆烤了烤,“一開始過去的時候我身上還有點書生貴公子的架子,顯得和那邊的風土人情格格不入,為此沒少被人嘲笑,說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只怕和上一任的知府沒什么兩樣。”
他笑著嘆口氣“天知道我從知縣爬到知府的位置上吃了多少苦一開始我就斷斷案,查查賬,處理下街坊鄰里的那點事,后來去年發了大水,邴州鬧了災,我跟著百姓們風里來雨里去,下坑入水,泥潭里滾一圈,什么都顧不上了,那段時間我和百姓們同吃同睡,他們才徹底認同我。”
“邴州發大水的事我知道,當時是我接的折子,讓戶部撥了賑災銀子過去,還派了玄鷹軍去幫忙。”
蕭鈺想起去年的那場大雨也心有余悸,“去年雨水泛濫,多地遭殃,國庫都差點掏空。”
甄清平頷首“是啊,當時大雨傾盆,山道本來就不好走,還趕上了泥石流,一度斷了邴州和外界的聯系,最后還是我帶著身強體壯的爺們,拿著鐵鍬之類的,挖了三天三夜正好與外面的玄鷹軍匯合了,他們也在挖,當時雙方一見面,都激動的不行。”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甄清平眼里泛起了笑意。
蕭鈺感慨“地方官為什么叫父母官呢,想干好就真的要把百姓當做自己的子民來維護,你若是跟他們一條心,處處為他們著想,他們自然會把你當成自己人。”
“這一點我算是深有體會了。所謂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我在讀書的時候一知半解,也并不能深刻領悟先人的壯志情懷,可等我站在邴州最高的望天峰上時,我豁然開朗。”
蕭鈺挑眉“愿聞其詳。”
甄清平直起身子來,認真的對蕭鈺說“我覺得我找到了新的目標,我想留在邴州,繼續做父母官,京都廟小神多,做什么都束手束腳,與其如此,不如繼續在邴州,畢竟那里對我來說很不一樣。”
和甄清平談完出來,蕭鈺心緒萬千。
她站在青竹軒的門口,看著遠處顏色冷淡的太陽,輕聲問寒衣“你覺得那邊是他的土地嗎”
寒衣沉默片刻,“屬下不知,不過他既然覺得那邊讓他心安,或許那就是他的歸宿呢只是”
他頓了頓,“定國公怕是不會輕易答應吧邴州山高皇帝遠,真的去了那邊,對定國公府來說基本沒有助益。”
蕭鈺輕笑“你說的對,定國公精打細算慣了,無利不起早,好不容易有個出息的二兒子,哪里舍得就這么放他離開可鳥兒翅膀硬了,他想留是留不下的,既舍不得二兒子,又不肯放棄大兒子,天下哪有那么兩全其美的事”
寒衣頷首“是了,大公子必然是要繼承定國公府的,就算定國公知道他沒有能力,也會因為他的身份將錯就錯。”
蕭鈺仰頭看了眼沒什么溫度的日光,面色淡淡“走吧,回宮,陛下多半沒吃午飯呢。”
可以說蕭鈺實在是太了解君容了,她回去的時候君容正在院子里練拳,拳風所到之處帶起一陣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