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從斜后方漫過來,柔柔的籠著蕭鈺的半張臉,君容怔怔的看著,那霜雪一般的肌膚上染了暖色,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他仿佛受了蠱惑一般喃喃的問“誰都不要信任嗎那你呢”
蕭鈺抬眼,深色的眸子仿佛浸過深秋的水,又冷又靜“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但你可以短暫的信任我,待你長大,我自有我的去處。”
君容心里一沉,方才的溫柔暖意原只是他的錯覺,那燭火分明不能暖他半分。
失落和說不清的情緒一齊涌上心頭,君容狼狽的移開視線,蕭鈺的意思是,等我長大了就會離開嗎
離開
不知為何,他眼前又閃過了那個懸梁自盡的身影,他心臟一緊,酸澀的透不過氣來。
他身邊的人好像總是在離開,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當自己沒用的時候,他們就會慢慢走遠。
蕭鈺
君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吸了吸鼻子。
蕭鈺本是這么一說,但見君容垂著頭不說話,似乎還哭了,不免有些茫然,“怎么了”
君容搖搖頭“世子不能留下嗎”
蕭鈺嘆口氣“殿下,生離死別乃是人生常態,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的,等你不需要我也可以獨當一面之日,就是我功成身退之時,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偶爾去看看。”
她笑著伸出手,隔著小幾勾起君容的下巴,“所以別哭了,嗯”
君容抿抿唇,眼圈和鼻尖都微微泛紅,蕭鈺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臉皮是真的薄,動不動就泛紅,看著怪可憐的。”
君容甕聲甕氣的說“我以后會努力鍛煉,讓自己變得強大一點,但在此之前,你別離開我。”
“好。”
蕭鈺答得漫不經心,她把君容這種行為歸于小孩子對長輩的依賴,等他長大了,估計巴不得自己趕緊走呢。
她垂眸輕笑,方才她的話也只是騙君容的,她若是真的走了,必然是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隱居,若是被他知道,自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君容不知蕭鈺心中所想,短暫的被安撫了,輕輕一笑“那就這么說定了。”
蕭鈺笑而不語,轉頭說起另一件事“剛剛我們說了四公的事,現下說說登基的事,四公雖然看似各自為營,但我站在了殿下身側,也就意味著定國公府即將一家獨大,榮國公和寧國公定然坐不住。”
君容腦子轉起來,“他們會聯手對付我們”
“聰明。”
蕭鈺毫不吝嗇夸獎,“之前我們在早朝上提出登基大典之事,反對的也大多是這兩家的人,他們不想殿下登基,自會另尋他主,在萬事俱備之前,只會找借口一再拖延。”
君容似乎琢磨出了點門道“所以你今天和定國公說的就是這件事”
蕭鈺點點頭,調整下姿勢,向后靠在了軟墊上,“定國公府與我們暫時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以登基大典有著落了。”
君容眼睛一亮“怎么說”
“明日殿下便傳喚眾臣來上朝,到時候四公一來,我們便舊事重提,他們不同意,就給他們扣帽子,他們在朝中有人,我們也不是沒有,而且我還有后手。”
蕭鈺說話的時候眼里閃爍著胸有成竹的光,君容好奇的問“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