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不是說那些會試的卷子是按成績排序的嗎南青山既然是第八名,為何卷子會在最后一張這不合理,負責整理這些東西的人,當初難道會沒注意到這一點嗎還是說他是故意的,或者是其他人動的手腳畢竟卷子一旦整理好訂上封條,就不會拆開了。”
蕭鈺眸光幽暗,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甄清平的心頭。
倆人在昏暗的馬車里對視,車簾隨風擺動,忽然天際一道紫電橫貫上下,隨即炸雷突響,轟隆隆劈開夜幕,剎那間天地亮如白晝。
甄清平看著對面蕭鈺的臉,那一刻他忽然覺得真相,怕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然而蕭鈺沒給他退縮的機會,在光芒倏然暗下的時候,她啟唇輕聲問“小舅舅,你還記得南青山的長相嗎他的眼尾是不是有顆小痣”
“咚”的一聲悶響,那是甄清平慌亂后退的時候頭撞到了車壁。
蕭鈺挑眉“小舅舅你沒事吧”
甄清平耳邊嗡嗡作響,隱約聽到蕭鈺在說話,但他聽不清了,他也感受不到疼痛,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南青山的容貌,嬉笑怒罵一一閃過,那顆似有若無的小痣清晰無比,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
蕭鈺見他久久不出聲,似是已經陷入了魔障。
她無聲的嘆口氣,外面的聲音停了下來,安靜的有點可怕。
“吁主子,到了。”
馬車停下來,雨珠密密麻麻的砸落下來,在地上濺起一捧捧水花,寒衣半坐在馬車上,腿垂著,沒有落在地上。
經過一路疾馳,他胸前和腿上的衣裳都濕透了,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難受的厲害。
他看著雨勢越來越大,馬車里還沒個動靜,不由得蹙眉又問了一句“主子”
蕭鈺回神,拿起角落里的油紙傘,遞給了寒衣“先下去再說。”
“是,主子小心。”
寒衣接過傘跳下馬車,撐開之后站在馬車邊,讓傘正好護住蕭鈺,蕭鈺下來的時候,身上沒沾到一點雨水。
她又撐開一把傘,靜靜的站在雨里,沒有催促,她在等。
寒衣瞥她一眼,壓低聲音問“甄公子怎么不出來”
蕭鈺搖搖頭,柳眉微蹙“人生在世,難得糊涂,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更不好過。”
她眼簾低垂,覺得自己有時候真是殘忍的可怕。
明知道說出來會打破甄清平最后一點幻想,卻還是要說,要是自己不說,他還能多幻想一會兒。
或許她應該讓他自己去戳破這個美夢
“阿鈺。”
強忍著顫抖的聲音響起,拉回了蕭鈺的思緒,她轉頭看向馬車,隨即就見甄清平從上面跳下來,傘也沒拿,就這么仰頭看著漫天密密麻麻的雨滴,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