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蕉趴在沙發椅上,生無可戀地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城市。
你說要我陪你出去,可沒說這么早就要出發啊。
現在才凌晨4點,過分了啊祈先生
祈寒肖一身水汽從衛生間出來,經過客廳,他看到貓咪趴在那張她最喜歡的椅子上,藍白色的一團,看著就非常美好。
他鉆進臥室穿戴整齊,走到椅子邊一把撈起貓咪,低頭在她的腦袋上親了一下。
林蕉躲閃不及,回頭瞪了他一眼。
誒祈寒肖今天穿得有點不一樣啊,這一身墨藍色亞麻斜襟衣服,怎么有種俗家居士的感覺
林蕉突然想起從老宅回來的那天晚上,祈寒肖說要去趟寺院來著。
就是今天嗎他要帶她去寺院
祈寒肖鎖上辦公室的門,抱著貓咪下樓。林蕉注意到他只拿了車鑰匙,連手機都沒帶。
車子緩緩行駛在去往郊外的路上,整座城市都在睡夢中,只有環衛工人穿著醒目的橙色馬甲默默清掃路面。
天色越來越亮,太陽破曉之前,車子終于停了下來,林蕉抬頭往外看,只見一座古樸的寺院立在山間彌漫的薄霧中,“禪緣寺”三個大字遒勁有力。
祈寒肖抱著貓咪鎖好車,叩響了木門上的銅環。
一個著僧服的小沙彌開門詢問,一見門外的人,立即雙手合十“塵遠師兄,師父在后院禪室等你。”
祈寒肖單手抱貓,另一只手豎起在胸前,彎腰行禮道“勞塵靜師弟在此等候,多謝。”
寺中古樹參天,小徑由青石板鋪成,兩側苔蘚翠綠。山中霧氣大,不時有鳥叫聲空谷傳響,林蕉一時竟有些恍惚。
“吱呀”
厚重的木門有了些年頭,祈寒肖推門而入,站在門口微微彎腰。
“師父,早。”
禪室里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者盤腿坐在蒲團上,一身僧衣已經舊得褪了色,他雙手自然垂落在膝蓋上,聽見聲響,不急不徐地睜開眼睛。
“塵遠,你來了。”他指著對面空空的蒲團,對祈寒肖一點頭“坐吧。”
林蕉好奇他們會聊什么,她靜靜地等著,就聽到頭頂突然傳來低沉的念經聲。
嗯
林蕉一抬頭,只見祈寒肖雙目低垂,盯著面前矮幾上的經書,嘴中念念有詞。
一看就是個熟練工,不是第一次干了。
林蕉暗自咋舌。
再借她十個腦洞她也想不到,當年兇殘暴戾的祈寒肖,人到中年竟然會皈依佛門
這就是傳說中的俗家弟子嗎
祈寒肖念完一本經書,從一旁的檀木架上又取下一本,翻開第一頁,慢慢念誦起來。
林蕉這還是第一次聽人念經,神奇的是,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無聊,相反,祈寒肖聲線清冷,吐字清晰,聽起來莫名有種讓人沉靜下來的力量。
念完經,祈寒肖把經書重新放回去,垂目靜坐。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矮幾上的香爐不時飄出幾縷輕煙,室內寂靜如斯。
許久,師父念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塵遠,你的心,不靜。”
祈寒肖抬眼,頓了片刻不答反問“師父,當年你說放下就能擁有,我放下了,卻永遠地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