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敏抬頭看著遠夏,只是點了一下頭,不開口說話。
遠夏便逗她“伯母,您見到我不高興啊”
陶思敏噘嘴搖頭,表示并沒有不高興。
遠夏笑著說“那您都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陶思敏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遠夏說“伯母,您是怕我聽不清嗎”
陶思敏還是不開口。
遠夏說“您繼續走,我陪您說說話。”
陶思敏便繼續扶著助行器開始走。
遠夏說“伯母您這情況恢復得比我預想的要好。我們小區有個老頭,他也中風,不過他是左邊半身不遂,他中風好多年了,路也能走,就是有點瘸,左腿不大使得上勁。左手就幾乎不能動了。他家里人埋怨他太寶貝他的手,不舍得拿出來使。腿因為要走路,必須鍛煉,所以功能還在,他是右撇子,左手用得少,加上又沒注意鍛煉,就越發不能動了。但伯母您是右邊不遂,右手是常用的,您常會想著去用它,恢復起來也快。說話也是一樣的理兒,您不說,舌頭它就沒法利索。”
陶思敏看著遠夏。
遠夏笑著說“你是怕說得不好聽嗎我今天剛送我家小妹春兒去西安上班,她被分到航天四院,研究航天器動力。春兒哪兒都好,就是五音不全,唱歌太難聽,可她還愛唱,經常唱給我們聽。我就問她,你不怕丟人嗎您猜她怎么說”
陶思敏搖頭。
“她說這有什么好丟人的誰規定五音不全的人不能唱歌了她唱出來心里就暢快了,反正受罪的是別人,又不是她自己,哈哈哈。伯母您想說什么就說,說出來就暢快了,聽不懂的是別人,讓他們去著急去。”
陶思敏跟著笑起來,然后張開嘴,說“活好。”
一旁的郁行一朝遠夏豎起了大拇指。
遠夏過來后,這個家里的語言交流量增加了數倍不止。郁振興喜歡拉著他聊天,談論政治和經濟,這些他跟郁行一很少聊,他覺得郁行一就是個典型的技術派,不懂時政和經濟,但是遠夏不一樣,懂的不僅多,而且深,言之有物。
郁行一跟遠夏控訴“我爸那純粹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他自己也是個技術派好嘛”
遠夏笑著說“沒事,你就多支持他的觀點一些。”
“那不行,我順著他的意思說,他說我沒主見。我說我自己的觀點,他又不樂意聽說我瞎扯。咱倆觀點就差不多,為啥他就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呢你說他這是不是歧視我”郁行一委屈巴巴的。
“沒事,他可能就享受跟你斗嘴的樂趣。”遠夏哈哈笑著安慰他。
郁行一一聽,抬抬眉,覺得很有道理,心里果然就平衡了。
陶思敏在遠夏來了之后,終于也開始開口說話了,盡管大部分時候大家都得靠猜才能知道她的意思,但都猜得很積極,配合得十分積極。陶思敏也就更愿意多說一些。
遠夏私下里跟郁行一商量“咱爸媽身體都不好,要不還是接回越城去吧,還能在身邊照顧他們。”
郁行一搖頭“說過了,他們不同意,我爸說他要工作到死那一天,我媽也差不多。”
遠夏眼眶有些濕潤,只好說“那以后盡量多抽空回來看望二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