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夏過去打開門,來訪者是一位中年女性,她見面就說“你們是郁知文的親人嗎我是郁知文從前的好友,才剛回來,聽說你們來了,我這里有一些她的東西要交給你們。”
遠夏趕緊將人讓進來“快請進來。”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女人進來之后,將一個袋子放下,又從口袋里拿出來幾張黑白照片“這是她留下的照片。你們看,是不是你們家人的”
遠夏將照片遞給郁行一,郁行一湊近煤油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我們全家在南京照的,那年我6歲,姐姐剛考上大學。這張是我和姐姐一起照的,我離開南京前照的。”
郁行一一邊看,一邊濕潤了眼眶。
女人又指著郁行一手里的那張照片說“這是我們幾個知青一起在石河子拍的照片。知文那么聰明能干,多才多藝,又那么漂亮,我始終不相信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我覺得她應該還在某個地方活著。”
遠夏說“大姐您貴姓”
女人笑笑說“我叫單佳音。”
“您怎么沒回城”
單佳音說“我都在這里結婚生孩子了,還回什么呀。”
遠夏說“單大姐,您為什么會認為知文姐姐還活著”
單佳音說“當時我跟知文一起學獸醫,但是我怕血,就放棄了,她膽子特別大,接生接骨樣樣都能干。甚至還學會了開槍,還能打獵,槍法還不錯,真是能文又能武,連隊里面的小伙子們都喜歡她。那年他們去額敏支援,恰好是天寒地凍的季節,還不是最冷的時候,但是已經下雪了,他們在回來的路上可能遭遇了狼群。別人都有散落的東西,還有血跡,但是沒有知文的。”
遠夏忍不住說“我在團部聽說,他們那一隊遺骸都沒找到,檔案上寫的是失蹤。”
單佳音聲音低沉“是的,所有人的遺骸都沒找到,但是有其他人的東西,沒有知文的。我跟知文最熟悉了,我去辨認過,沒有她的。所以我始終相信她沒死。”
郁行一激動地問“那如果她沒死的話,為什么不回來”
單佳音看著他,說“也許是她不想回來。”
郁行一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么”
單佳音說“我之前跟你說了,你姐姐很優秀,喜歡她的人很多,她曾經和一個男知青處對象,就是照片上這個,他叫傅皓。但隊里有些青年意見很大,甚至還打過架,連隊為了緩解矛盾,只好將傅皓調到外勤去了,讓他跟車隊去給哨所的戰士們送補給,結果有一次出了車禍,傅皓犧牲了。知文偷偷哭了很久,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他,想調到別處去,但連隊不放人。我在想,她是不是趁這個機會躲到別處去了。”
遠夏看著照片上那個叫傅皓的青年,長得很斯文俊秀,他忍不住問“大姐,這可不能亂說,知文姐是部隊的人,她這么干不就是逃兵嗎”
單佳音笑了“她算什么逃兵,她是知青,又不是部隊戰士。頂多算個民兵,我跟她一樣。”
遠夏說“可是我在團部看到她的檔案了。”
“那是她出事后轉過去的。”單佳音說,“跟她一起出事的那些知青都轉過去了,都被追認為烈士,打算將來補償他的家人。其他人好像都補償到了,只有知文沒有,你們應該去找團部要撫恤金。”
遠夏笑了“你不是說知文姐沒死嗎那還要什么撫恤金。”
單佳音說“我也希望她真的沒死,要不你們真去找找看出事的地方在額敏縣喀拉也木勒鄉,那兒的哈薩克牧民很多,一年到頭都住在山上,與世隔絕。一個人若是想隱姓埋名在那里過,是很容易的。”
單佳音一說那個地名,遠夏就有了印象,當時郁知文也說過這個地名,因為太長他沒記住。
他趕緊說“單大姐,麻煩您幫我寫下這個地名吧。”
單佳音說“可以。不過我有些字不能確認是哪個字,你拿著到額敏去問,應該有人知道。農九師駐扎在那邊,有不少漢族。”
遠夏掏出紙筆,單佳音將幾個字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