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同舍管說明。”褚峻微微偏頭垂眸看向他。
“我們舍管脾氣很大的,每次晚回去都要被罵得狗血淋頭。”寧不為愁眉苦臉道“褚掌教,你可憐可憐我,讓我去你那里湊合一晚上吧。”
褚峻果不其然拒絕了他,“不可。”
“褚掌教,我可以打地鋪的。”寧不為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等我被罵完,就只剩兩個時辰能睡覺了。”
向來耍橫囂張的刺頭用這么軟和的語氣說話,褚峻似乎有些猶豫。
寧不為將桌上的毛筆和書卷一股腦地扔進了納袋里,起身站在了他身后,攥著他袖子的手依舊沒撒開,悶聲道“褚掌教,我今晚抄了六百頁書,真的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他今天難得聽話,忍辱負重寫得手都酸了,要是姓褚的不上鉤,他就自己找根繩子掛樹上把自己給吊死。
“走吧。”褚峻果然沒有沒拒絕。
寧不為臉上露出個得逞的笑容,以防萬一,一直攥著他的袖子到了掌教的院子里。
褚峻雖然只是個普通的掌教,卻自己單獨住了一座小院子,環境倒也算清幽。
褚峻打開門,道“外間有小榻,你今晚便歇在”
話沒說完,寧不為就直奔里間,坐在里間的榻上拍了拍靠枕,笑得十分燦爛,“多謝褚掌教,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人就往榻上一躺,腦袋一耷拉睡了過去。
褚峻“”
小半個時辰后,寧不為眼睛悄悄睜開了一條縫,不遠處的床上,褚峻正在打坐入定。
他勾了勾嘴角,袖子里倒出來一把符紙,悄無聲息地散落在了房間各處。
然而還不等他實施下一步的計劃,一只溫熱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正在干壞事的寧不為悚然一驚,奈何周身的靈力被壓制得無法調動,他靠在榻上,盯著面前可怖的面具,心如擂鼓。
有九成是干壞事被抓包嚇得。
“寧乘風,你不困了”褚峻身上的壓迫力極強,那雙漂亮的眸子冰冷無光。
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對方想殺了自己。
殺戮道修習五百年積攢出來的煞氣和血腥威壓毫無保留地欺壓在身上,寧不為雖然不知具體為何,但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小獸,故作兇狠的瞪著他,但身體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褚峻輕笑了一聲,手中的符紙都化作了齏粉。
尚未修習清凈道的人如今殺戮道道心盡毀,脾氣實在算不上好,能讓他渡命劫的小家伙就在跟前,還天天挑釁自己,能讓他忍不住不殺了對方實在是有些艱難。
溫熱的手指覆在了寧不為的脖頸。
寧不為閉了閉眼睛,破罐子破摔,將身上藏起來的爆破符和臭味符一股腦塞進了他手里,垂頭喪氣道“都在這里了,你要罰就罰吧,抄書還是背心訣我都認”
褚峻尚未用力的手微微一頓,神色莫名地看著懷里多出來的這堆亂七八糟的符紙陷入了沉默。
五百多歲的殺戮道修士實在是很難理解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矜貴又愛面子的小公子被當場抓包,惱羞成怒,拍開他的手從榻上爬起來,抱著胳膊面色不善地盯著他,一臉嚴肅道“褚峻,我是不會放棄的。”
褚峻有些疑惑,“放棄什么”
“我早晚會打敗你”寧不為惡狠狠道“讓你知道萬玄院到底誰才是老大”
“”褚峻忍了許久才沒笑出聲來,周身的殺意頓消。
不怕他也就算了,竟然還敢一本正經地挑釁他。
寧不為下完戰書,轉身就想跑,結果被人揪住了衣領。
“別折騰了,快睡覺。”褚峻將他按在了榻上,“明日還有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