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遠讓我們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桑云道“況且錦舟也給我們留了線索。”
“可如果他們都錯了呢”褚臨淵反問“一個兩個即便再天機算盡,還不是都死在了別人手里”
“褚臨淵”桑云猛地抬高了聲音。
自打巽府出事之后,桑云身體便一直不好,除了普通的煉氣,連從前的鞭子都沒什么力氣舉,說話也變得慢聲細氣,從不曾發過脾氣。
這還是五百年來褚臨淵第一次見她發火,因此很是愣了一下,“抱歉,我一時失言我自然知道行遠和錦舟有他們自己的打算,只是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就是覺得不值。”
明桑禪師道“人各有所求,求仁得仁罷了,不必掛懷。”
桑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才開口,“我要去凡間界一趟。”
褚臨淵和明桑一起看向她。
“錦舟當年只查到了凡間界便折在了梨城,我也知道你們去了許多次都一無所獲。”桑云緩聲道“但這次我有預感,這次我會見到那個人。”
謝酒安靜地侍立在一旁,看著躺在椅子上的人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他低頭專注地看著裴和光,眼中倒映著橘紅色的晚霞,明滅不定。
“師尊”他輕輕喊了一聲。
躺在椅子上的人沒有動靜,好像已經真的熟睡了過去。
謝酒慢慢俯身,屏住了呼吸,那張溫潤又蒼白的臉在他眼中愈發清晰靠近,連濃密纖細的睫毛都清晰可見。
“阿辭。”裴和光忽然開口。
謝酒猛地收回了快要碰到他納戒的手,直起了身子,垂眸掩去了里面難辨的神色,“您說。”
裴和光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去趟凡間界吧。”
謝酒抿著唇沒說話。
“你既然早將記憶交給了我,又總是鬧著要取回去,手段幾百年都不見長進”裴和光說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謝酒趕忙將他扶正,給他喂了顆丹藥下去。
裴和光靠著椅子上,眉頭微皺,眉心的黑氣與青色的九葉蓮糾纏撕扯,俱帶著殊死一搏的狠辣,幾乎要洇出濃郁的血色來。
裴和光調息半晌,才緩過來,輕輕嘆了口氣。
“師尊,您可感覺好些了”謝酒將一盞溫茶遞到了他手里。
躺在椅子上的青年雙目微闔,身上披著件黑色的外裳,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倦容,唇間不見血色,整個人好像隨時都會被風給吹散。
他伸手接過那盞茶,輕輕抿了一口,卻還是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