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四專注地看著手里的木雕,頓了頓,“你的傷好了,是不是要走了”
寧行遠臉上的笑容微頓,“嗯。”
他大概覺得過意不去,又補充道“我的幾位同伴應該都在找我,再不走他們會著急。”
其實他已經在玉泉村里拖了許多天了。
“他們也都是和你一樣的修士嗎”裴四問。
“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寧行遠話說到一半頓住,“你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裴四捏著刻刀的手一緊,抬頭沖他笑了笑,“你不是說我沒有你們修士的靈根嘛,我跟你走又有什么用,況且我是被人送給我爹娘的,他們都不要我了。”
實在沒有回去的必要。
寧行遠看著周圍清苦的環境,嗓子有些發澀,“等我回去一定會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裴四低頭刻著手里的木頭,悶聲道“騙人。”
他聽別人故事里講的仙人們都不會再回來。
“真的不騙你。”寧行遠認真地看著他,“無論如何,我們是親兄弟,斷然沒有分開的道理。”
裴四抿了抿唇,“我在這里過得也挺好。”
寧行遠皺著眉,攥住了他拿著刻刀的手,動作利落地將他的袖子一掀,裴四來不及掙扎,手臂上的大片疤痕就暴露在了空氣里。
“他們對你一點都不好,非打即罵,這些都是陳年舊傷,你后背上還有許多新傷,不超過半年。”寧行遠聲音有些發冷,“你在這里過得根本就不好。”
裴四咬了咬牙,掙開了他的手,將袖子擼了下來,嘴硬道“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調皮不小心磕的”
“磕能磕成這樣”寧行遠猛地閉了嘴。
裴四眼睛通紅的瞪著他,看上去憤怒又難過。
寧行遠愣了一下,“對不起,我”
沒人喜歡隨便被別人隨便揭開自己藏起來的傷疤,尤其是,這個人對他來說分外親密又格外與眾不同的時候。
少年人的自尊心既旺盛又別扭。
裴四悶悶地應了一聲,抓起了桌子上的木頭,起身就出了門。
門外傳來了裴李氏不怎么和善的嫌棄聲“你個小兔崽子什么都不干了整天圍著人家轉人家可是仙人不愁吃喝,長得一樣又咋樣,你能跟人家比嗎還不趕緊去地里幫你爹干活”
“知道了。”
“成天拿著這小刀子不務正業,刻什么刻,半個銅子都沒見到”
啪得一聲,木頭落地。
“趕緊上地里去”
“好。”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寧行遠推開門,腳下是塊雕刻了一半的木頭,他彎腰將灰頭土臉的木雕撿起來,輕輕地擦了擦,低頭打量半晌,放進了袖子里。
裴李氏正巧從柴房里出來,看向他的目光既畏懼,又帶著十足的警惕和戒備。
寧行遠對她微微頷首,見她要進屋,出聲道“這位夫人,我想同您說件事情。”
裴李氏轉頭看向了大門口,裴四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寧行遠面前,帶著哭腔道“仙人饒命啊我們這就帶著他離開這里,還請您留我們一家的性命我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
寧行遠愣住。